顧燕庭怎麼可能承認,自己是被烏嵐這個比他小好幾歲的少年給算計了?
他不肯開口,山寨眾人沒有辦法,最後根據僅有的線索,拼湊出了以上真相。
顧燕庭丟了面子,總覺得自己身上一股惡臭沒洗乾淨。
他一看見烏寨山坡上開得燦爛的野花,就會想到潑在自己身上的那壇臭水,一看見旁人背著他在說話,就會以為他們是在議論他。
他連門都不敢出,更別提再去騷擾烏嵐了。
烏嵐清淨了好一陣子,和朋友們在外邊玩兒,呼啦啦一群人跑過去,走路都帶風。
他們還和虎寨的人一起上祝老師的課,祝老師教他們讀書識字,給他們講書上的道理,告訴他們,讀書是為了明禮,而不是為了寫必須用典的、酸溜溜的詩文。
祝老師從來不會貶低他們的作品,更不會說他們是野人,還鼓勵他們把唱的山歌都寫下來。
祝老師對他們說,文章本無高低貴賤,只要發自肺腑,那就是好文章。
人也一樣。
*
又過了幾日,烏嵐和朋友們在外邊玩鬧。
有個朋友把手裡的繡球拋了出去,繡球直接滾下山坡,滾到了顧燕庭的房屋附近。
他們都推脫著,不肯去拿。
一個朋友望了望山坡下:「我不行,我怕高。」
另一個朋友捂著鼻子:「我也不行,我怕臭。」
還有一個朋友捂著腦袋:「我更不行了,我怕傻缺。」
烏嵐無奈:「那我去拿好了,你們在這裡等我。」
朋友們笑出聲:「行。」
顧燕庭這些天都沒出門,屋子門窗緊閉,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烏嵐手腳並用,抓著樹幹野草,麻利地跳下山坡。
還沒靠近,烏嵐就聽見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烏寨虎寨,南蠻野人,大逆不道……」
這是什麼聲音?
烏嵐只覺得奇怪,皺著眉頭,環顧四周。
是誰在說話?聽起來倒像是……
烏嵐心中一激靈,忽然想起什麼,再往前走了兩步。
聲音越來越清晰——
「時時口出怨言,詛咒中原,詛咒陛下,實在不堪教化。臣勤謹為官數載,竭力教化,無力回天,反遭凌辱報復。」
真的是顧燕庭!
烏嵐這才想起,自己能夠聽見顧燕庭的心聲!
只是他這幾日都沒見到顧燕庭,所以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他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在做什麼?他在心裡說這些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