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有沒有注意到,在這段敘述里,秦懷慕就像是兩個人一樣?」
「在喬白回國之前,他對你溫柔體貼又耐心;在喬白回國之後,他變得暴躁自大又薄情。」
「其中隱含的底層邏輯是——」
「因為喬白回國,所以秦懷慕變了。」
「因為」和「所以」兩個詞,祝青臣故意加重了語氣。
他收回目光,認真地看著沈寂。
「可你覺得,這個因果關係,是成立的嗎?」
「或者說,你覺得,喬白有能力左右秦懷慕的思想和行為嗎?喬白有能力偷天換日,把原本特別特別好的一個人,變得特別特別壞嗎?」
沈寂沉默著,搖了搖頭。
秦懷慕是一個善於洞察人心的商場老手,比他大五歲,比喬白大八歲,他怎麼可能受喬白的蒙蔽或蠱惑?
或許喬白在其中做了一些事情、起了一些作用,但秦懷慕所做的事情,必定是出自他本人的意願。
沈寂搖頭又點頭,終於承認:「是,祝老師說的對,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是我一直在美化過去。我們之間,一直都存在分歧——」
「我一直以為,這幾年,我們是在平等地談戀愛;而他卻認為是他在包.養我,我是他的情人。」
「我還以為,談戀愛、同居、結婚,是正常流程;而他卻只想和我同居,不想和我結婚。」
「我以為我是自由的,可以提分手,然後轉身離開;而他卻不允許。」
「我以為我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沈寂;而他卻把我當做喬白出國、空窗期的調劑品。」
「我們之間的分歧一直存在。只是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感情還不錯,從來沒有開誠布公地談過這些問題。我以為我默認的想法,就是他默認的想法;他以為他制定的規則,我必須遵守。」
「喬白回國,僅僅是催化劑,而不是導火索。」
「就算沒有喬白,時間久了,我們的感情淡了,他也一樣會暴露出他的本性。」
沈寂最後下了結論:「是我一直在記憶里美化他,他沒有我想的那麼好。」
祝青臣盪著鞦韆,似是隨口問:「那你現在能還原出,真實的他是什麼樣子的嗎?」
「我不知道。」
沈寂不再盪鞦韆,他彎下腰,用雙手捂著臉。
他沒有哭,只是在沉思。
祝青臣也沒有打擾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盪著鞦韆。
鐵質的鞦韆架子,太久沒上油,晃動摩擦的時候,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