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千陽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試圖用物理上真實的感知壓制腦海中的靈魂嘯叫。
溫熱的鹹味液體在他的唇齒間蔓開,神經末梢傳來的被認知為痛覺的感受加上血液的鐵鏽味對味蕾的刺激,終於讓蒲千陽回過神穩住視線來認真的看著面前的這位素昧平生的仇人。
他胸牌上寫的名字是葉君生,可能不是真名字,而職位的部分則寫的是宿舍管理員。
是個白化病人。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為蒲千陽觀察力過人,一眼就注意到了面前這人的瞳孔淡得不正常。
雖然有用睫毛膏進行偽裝,可他的下睫毛的根部有一部分靠近眼皮的部分依然能看到初始的白色毛髮。
「沒事。」蒲千陽兩個深呼吸後穩住了身體,以非常自然地動作後撤半步,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主動權,「中午的醪糟糰子居然用了真米酒,我大意了,沒有閃。」
「那點酒精應該沒什麼影響吧?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嗎?」葉君生對這個理由半信半疑。
「不用了,酒精過敏的人是這樣的。」蒲千陽解釋道,「雖然只是一點酒,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讓發作。」
見他這麼說,葉君生也不再堅持,笑著說:「那你這個過敏原還挺懂事的,工作以後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不去酒局了。」
看著眼前笑得親切的人,若不是親自在他手上死過一回,蒲千陽自己是絕無可能把他跟殺手這個詞聯繫在一起的。
在心裡記下了葉君生的相貌,蒲千陽和祝雲宵一左一右拎著裝有分發的床上用品的袋子來到了學生宿舍。
港城一中的學生宿舍條件倒是比較標準,一間房間配了兩組頭尾相接上下鋪,一共八張床。
「你住哪張?」蒲千陽問道。
祝雲宵抬頭示意了一下,「靠陽台,左手邊,上鋪。」
相比於其他人團成一團的杯子和睡得褶皺的床單,祝雲宵的床顯得格外整潔。
暖灰的床單的角落被整齊地塞在墊子下方,搭配上相同色系的格子被罩,使得那張基本上曬不到陽光的上鋪也顯得非常溫馨。
就是被子看起來有些薄。
「你還有多的被罩嗎?」
聽到蒲千陽這麼問,祝雲宵立刻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便回道:「有是有,但那太麻煩你了。」
「天氣預報說最近要降溫,反正我來都來了,兩個人干總比一個人干容易一些。」蒲千陽懶得跟他拉扯這些有的沒的,乾脆把發下來的被子從包里掏了出來翻看上邊的尺碼,「如果大小不合適,你就先將就蓋一下被芯,我明天給你帶一套乾淨的。」
祝雲宵已經深刻體會到了蒲千陽性格中強勢的部分,無論是面對勢均力敵的還是面對明顯更加強勢的關老闆,他都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視同仁地先禮後兵,一視同仁地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不過自己並不討厭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