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放在天台門口的公用菸灰缸不知道被誰挪了個位置,挪到了天台另一側的邊緣。在那裡可以俯瞰整條商業街的風景。
「還是這幫年輕人懂享受啊。」老闆從善如流地倚靠在了公用菸灰缸旁的欄杆上,「如果他們上班做方案時的腦筋也跟偷懶享受一樣靈活就好了。」
高層的冷風吹過,老闆不禁打了個寒顫。
隨著明天要穿更厚的秋褲這個念頭一起,他就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兒子不打算接班,女兒還在念書,自己無論如何也得再撐幾年才行。
可再一聯想到公司的運營情況,他被尼古丁撫平的神經又開始緊繃了起來。
要不乾脆把公司賣掉吧,趁它現在還能值幾個錢。
可是賣給誰呢?邊城集團可以全盤接手但開價太低,其他幾家有誠意的又只願意買一部分輕資產的營業服務內容。
頭疼。
夜風更大了,刮過人耳邊的獵獵的風聲隱匿了物件從老闆身後破空而來的聲音。
老闆來不及反應,就被擊中了頭部,半個身子歪到了護欄之外。
原本護欄的高度是按照建築標準設計的,甚至還超出了一點,只要不是身高超過兩米的人基本上都不存在能翻出去的風險。
可在被挪動公用菸灰缸旁放了幾個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隔在人與護欄之間的木箱,被老闆自然而然地拿來墊了腳。
隨後,一隻手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倒映在老闆驚恐的眼神中的最後一個畫面,是一個純白的身影對他揮了揮手。
「——啊!!!」
正在爬最後一層樓的蒲千陽敏銳地聽到了這一聲慘叫,並下意識地向窗外望去。
一個身影飛快地划過窗外向下墜落。
蒲千陽瞬間明白過來,掉下去的人就是那位老闆。
這說明自己晚了一步。
但這也說明葉君生現在就在樓上!
握緊袖子裡從路過的雜物間翻出來的鐵錘,蒲千陽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衝上了頂樓。
按照葉君生之前的說法,以他衡量任務難度的標準,這次的製造意外應該屬於一人對一人的級別,那麼他這次大概率沒有同夥。
沒有同夥,就說明手段有限。
現在三台電梯都在低樓層,樓外已經響起了救護車和警車交雜在一起的特殊鳴笛聲,如果葉君生想要在警察到來前離開現場只能通過自己所把守的人工通道。
蒲千陽放慢了呼吸,將身子貼在牆壁上以藏入樓上來人的視野盲區。
因為久久沒有感應到人的動作或者活動所產生的聲音,樓梯間的燈光在亮了一小會兒後就熄滅了。整個樓層陷入了死寂。
耐心,耐心,蒲千陽不斷告誡著自己,仿佛一隻在黑暗中蹲守獵物的貓頭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