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言過了。」祝雲宵應了一句,順便非常自然地從男人有些粗糲的手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一番常規的商業吹捧環節過後,蒲千陽側過身,「幾位這邊請。雖然情理上我們應該先為遠道而來的各位接風洗塵才是,但因為時間安排的問題,只能把這個環節推到晚上了。見諒。」
男人連忙說:「不打緊,我們也非常期待接下來的匯報和交流。」
港城大學,逸夫樓,會議廳。
祝雲宵站在投影儀前調試好了自己的電腦,隨後左手持兼具雷射功能的翻頁筆站到屏幕一側開始了他的匯報。
伴隨他溫和的嗓音,報告的頁面依次翻過,無論是內容、配圖還是排版都無可挑剔。
甚至為了方便那位外籍研究人員同步信息,祝雲宵還貼心地在每一行文字的下方加上了斜體淺灰的英文注釋。
打祝雲宵匯報開始,坐滿了人的會議室就鴉雀無聲,只是偶爾有翻看擺在桌面上的紙質補充資料文件的聲音。
作為商業洽談的代表,在這局偏學術性質的會議中自己沒有被安排坐在靠前邊的位置,而是坐在了房間的盡頭,屏幕的正對面。
這裡是距離演講人最遠的位置,但蒲千陽卻覺得恰到好處。因為在這個視角下,兩邊的聽眾都被模糊掉,只留下中間的那個人在占據自己全部的注意力。
與其說是一場匯報,蒲千陽更願意把它形容為一場表演。
一場獨屬於祝雲宵的表演。
雖然自己並不太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但這都不重要。
就像欣賞一首外語歌也不一定非得知道歌詞是什麼一樣。
在近些日子的相處中,自己總有一種很微妙的感受。
祝雲宵這個傢伙,好像是在對自己毫無保留,又好像跟自己始終保持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
是為什麼呢?不明白。
這時,自己沒由來得想起了在最後那次循環里葉君生的那句話:
「反正他現在肯定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蒲千陽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把這個不合時宜的傢伙從自己腦海里趕了出去。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當初自己自以為解決了葉君生的時候,也確實想過就這麼一直跟祝雲宵像家人一樣一起長大,感覺也不錯。
至於什麼喜不喜歡的,自己沒仔細想過,也沒那個必要。
或許有那麼一點點的日久生情,但蒲千陽沒法區分這種親近到底是來源於對彼此的熟悉,還是來源於少年時期荷爾蒙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