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初五,下月初五。」老人聽到這個日期之後喃喃道,隨後手指就開始輕輕敲擊著碗底仿佛在卜算些什麼。
半晌後,老人一拍扶手,朗聲稱讚,「初五好,初五好。阿芸五行缺木,這日子挑得不錯。」
老人睜開他昏黃渾濁的眼怔怔地望向祝雲宵:「宵兒啊,她當初撈了你一把,你可千萬不能負她。」
原來這「宵兒」應當寫為「瀟兒」。
面前的老人是將祝雲宵認成了祝瀟。
「一定。」祝雲宵點頭,順手從托盤上拿起了小調羹遞了過去,「太爺,先喝湯吧。今天這湯料是從您最喜歡的酒店裡取來的,最後還依著您的喜好在柴火灶上煨了兩個小時。」
了結這件事的老人心滿意足地用調羹舀了一勺湯水送進了嘴裡,「不錯。」
祝雲宵見老人開始喝湯,便靜靜合攏了門,退出房去。
在門外觀察已久的湯彥下了判斷:「老爺子身體狀態還不錯,可精神上不迷糊的時間也是越來越短了。」
不過呢,長開的祝雲宵在不做表情的時候與祝瀟愈發相像,也無怪老人家沒分辨出來。
現如今湯彥對祝雲宵的情感可以說是複雜。
畢竟時隔這麼多年又能看到了自家兄弟年輕時候的樣子的這種人生體驗不是什麼人都會有的。
這種感覺很奇妙。
兩人並排向宅邸外走去。
「打算再在這邊待幾天?」湯彥隨意地問。
「原本計劃是前幾天就應該有動作的,但沒想到這些人這種時候居然這麼謙讓。」祝雲宵接過管家還回來的手機,「不過今天之後,大概有人就會坐不住了吧。」
「賭這麼大,值得嗎?」雖然知道自己這句話改變不了祝雲宵的決定,但是湯彥還是問了這麼一句。
可是他是出於什麼立場發問和阻攔呢?
師父?伯父?合伙人?老闆?
不清楚。
上了年紀而且社會地位有變化的湯彥的心態已經跟十年前有了很大的變化,但不變的是個人的決策習慣。
這也是他跟祝瀟之間最大的區別。
他厭惡風險,希望能在事發之前就通過運作各種手段將未知數降到最低。所以他廣收門徒試圖將自己的領域圍合成鐵桶一圈。
而祝瀟卻反其道而行之,推崇著「富貴險中求」和「風浪越大魚越貴」的信條,往往會一意孤行地去追求那個令其他人生畏的可能性。
但自己一時不察為最親近的人所害,不得不遠走他鄉,祝瀟卻是在一場盛大的湮滅中不見了蹤跡。
都算不上是什麼好結局。
而祝雲宵在經過這十年的成長後,漸漸變成了兩人的結合體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