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他相信祝雲宵不是那種會榨乾別人骨血的人。
這一來二去,兩個人之間意外地達成了共識:先看看祝雲宵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確認了這個階段性的目標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許多。
許隆帶著帳本飛回香城做了些力所能及的準備工作,比如煽動一些人的情緒,而蒲千陽則指揮著葉君生神不知鬼不覺地敲掉了工廠原材料存儲罐的閘門。
然而世界並不是圍繞著一兩個人變化的,即使你預先進行了再多準備,也總有一些考慮不到的因素讓原本平穩行駛的列車瞬間脫軌,與原來的方向飛出個十萬八千里。
最終事情就演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
不過至少方向是對的。
至少我來了。
轉出主外交公館的大門,蒲千陽深吸了一口夜風。
你這麼有想法還總是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只能寬容大度地勉強幫你兜個底。
頑皮。
驀然間,蒲千陽被自己腦海里冒出的兩個字嚇了一跳,隨後又隱秘地笑了起來。
行吧,自己算是真的真的栽了。
從自己隔著單向玻璃目睹祝雲宵起身落落大方地與兩位高官握手後,心中一股奇妙的躁動油然而生。
那是一種對於上位者和強者的欣賞欽佩。
除此之外,或許還有一種刻在雄性生物基因中的時刻作祟的征服欲在躁動。
相比於困在輪迴里他對十六歲那個倔強的小可憐產生的自上而下的憐憫,或許再多加一些日久生情的成分,這種征服欲帶來的情感更像是燎原的烈火。
乾枯的草莖在不減的高溫中彎縮蜷曲,地表清淺的河流沸騰消失於無形,整一片焦黑乾裂的大地將自己的分分縷縷悉數升騰起來,對著天空無聲地示愛。
踏在公館外側園林的青石板上,踩碎了幾片飄落下來的枯黃的葉,他哈出一口淺淡的白氣抬手撥通了一個電話,感謝道:「許小姐,有勞了。」
「別給自己和姓祝的貼金,我這麼做完全都是為了我自己。反正你成功了我有好處,失敗了也不跟我沾邊。我何樂而不為?」電話另一頭的許隆不屑地說,「不過還是那句話,前期我能做的都做了。之後沒什麼要緊事兒就別聯繫我。」
蒲千陽先應了一聲,又問:「我挺好奇的,為什麼你會不想接下這兩個地方?畢竟各種意義上你都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吧?」
「不奇怪。所謂錢不錢的也就那樣,反而干起活來累得要命。」許隆說話倒也坦誠,「更何況一開始這地方就是我讓給他的,不然你覺得校長真就那麼信任一個自己從港城撿回來的來路不明的人?」
確定四周無人經過後,蒲千陽用手在長椅上輕掃出一片乾淨地兒坐定,「好,我現在復盤一下當前的情況,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