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難。」聆夏說,「和你同年的那次。」
謝元熠心情複雜,方才明白,那日他主動詢問自己時,是揣著怎樣的心情。
他抿唇道:「我雖然不記得那時的場景,不過偶爾會夢到一點。」
他並非為了寬慰人而撒謊,自打醒來後,確實會做一些奇怪的夢,應該是他殘存的記憶。
謝元熠回憶:「在飛機失事的時候,乘務員會通知旅客,讓大家不要驚慌。有的人會寫遺書,但通常不會留下,因為都化成碎片了。」
「我隱約記得,當時旁邊有個中學生,他很害怕,一直不停地哭。我摸了摸他的頭,讓他別怕,還哼歌給他聽。」
「他告訴我,他父母離異,這趟是去找媽媽的。他媽媽應該已經做好熱乎的飯菜,在家裡等他了。他還說今年成績拿了全A,希望在飛機平安落地後,第一時間給母親看他的成績單。我告訴他……」
聆夏聽進去了,忍不住問:「你告訴他什麼?」
謝元熠停頓幾秒:「我告訴他,我要去找一個人,他也在地面等著我。」
聆夏心想,應該是他的父母。
宋嘉北也是這樣想的吧?
他知道自己在等他,他一定也懷著這樣迫切的心情。
聆夏和他碰杯,高腳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很高興你沒事。」
之前他總覺得命運不公,同樣的空難,為什麼死的偏偏是宋嘉北。現在,只能感謝命運垂憐,讓謝元熠活著見到了家人。
謝元熠和他對視,桀驁張揚的眼裡,涌動著名為心疼的情緒。
他忽然說:「聆夏,你聽過一種說法沒有。」
「愛上一個人,就好像創造了某種信仰,侍奉著一個隨時會隕落的神。」
他望進聆夏的眼底,緩緩道:「既然你的神隕落了,那就再創造一個吧。」
·
那天之後,謝元熠和他告別離開,兩人沒再見過面,半個月悄然過去。
自從宋嘉北離開,聆夏很少這麼頻繁地夢到他。
這個月以來,他斷斷續續夢到過十幾次,最後一次,是宋嘉北摟著他在露台看星星。
那一晚的星空,意外地眼熟,讓聆夏想起初見謝元熠的那天。
宋嘉北拍了拍他的臉,告訴他,寶貝,這是個夢,你該醒了。
隨後,他被震耳欲聾的鬧鈴吵醒,隨之而來,是沈朝朝的催促電話。
「Boss,還有半小時發車,你出發了嗎?」沈朝朝卡著時間打來。
聆夏一看時間,壞了,趕忙起身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