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自己給自己留下傷害,在孤獨中獨自舔舐永遠不會癒合的傷口。我不會阻止你,因為我知道,爛泥里沒可能開出毫無腐敗氣息的向陽花,疼痛是你絕望時能夠抓住並依賴的唯一繩索。
但我會陪在你身邊提供你想要的一切,包括為你製造安全可控的適當疼痛。
「……」
像是悲憫的天使在遲到了他生命目前為止所有的時間後,終於降臨在他的面前。把臉埋在溫德爾的掌心,卡約斯終於放任自己發出一聲細小的啜泣。
「好。」
第048章
溫德爾和卡約斯並肩向雪山附近走去, 因為卡約斯需要的是一場戰鬥的釋放,而不是靜態的傷痕。
雌蟲煩躁地提出帶溫德爾飛過去,但房子和雪山離得很近, 溫德爾怕飛的過程中引起其他蟲族的注意。
蟲族都不喜歡冰冷的地方,那會讓他們身體變得僵硬。即使來到雪祖星度假, 雄蟲們也更喜歡呆在自己的豪華度假屋內, 在溫暖的室溫中享受窗外的遠方雪景。
所以雪山里很安全,起碼不會被別的蟲族看到。
挑了一條沒有人跡罕至的小道, 溫德爾跟在卡約斯身後,他們的一隻手鬆散地牽著,溫德爾施加著均勻的力度,讓卡約斯在他們到達目的地前忍受內心的渴望。
溫德爾心不在焉地看向空著的另一隻手, 屬於豹族獸人的利爪探出一半,他盯著鋒利的指尖走神。
溫德爾能理解卡約斯對於疼痛的需求,那的確是個轉移注意力保持清醒的好辦法。
他甚至覺得有些欣賞,認為這是卡約斯強大的表現——雌蟲沒有被逼瘋,沒有一心求死,而是找到了最能讓自己掙扎求生的方法。
說到底,就算他一直是一副好脾氣的溫和模樣, 但歸根結底他也是從不健康的扭曲環境中長出來的,那裡視人命為草芥,將溫德爾和同族的生死搏鬥作為博貴族一笑的手段。
無論脫身多久, 外表變得多么正常光鮮, 溫德爾靈魂深處依舊埋著破敗的根系。
所以他理解卡約斯, 就像理解從屍體中爬出來的自己。
但卡約斯不會把握程度。雌蟲被培養為一件大型武器, 作為帝國的殺器投放戰場,他的攻擊必須一擊斃命。這樣的攻擊方式被他同樣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溫德爾則不同, 他很清楚什麼樣的傷勢看上去嚴重,但實際完全威脅不到生命;知道怎麼留下疼痛但很快恢復的傷口;也知道怎樣不留傷口地緩慢殺死一個人,讓他們在茫然驚懼中不知不覺地死去。
這些都屬於他齷齪的過去,溫德爾並不以此感到自豪。
但卡約斯需要這個,所以溫德爾願意拾起那些破敗不堪的記憶,給予卡約斯他所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