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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卡約斯醒來的時候,身邊有火堆燃燒的爆裂聲,根據聲音的迴蕩軌跡他判斷自己是在一個山洞裡,雨聲從山洞外傳來,有許多像是植物的障礙物阻擋著他的感官觸及更遠的地方。
濕潤的微風夾雜著新鮮的植物汁液的氣息,昏沉的頭痛被很好地安撫下來。
在什麼都沒想起來的時候,卡約斯放鬆了一瞬,深刻的倦意和頭痛讓他四肢無力,身體下墊著乾燥柔軟的植物,他幾乎就要這麼睡去。
但在回想起之前發生種種的瞬間,一股刺骨的恐怖感順著他的大腦蔓延,刺痛了他周身的肌肉,讓卡約斯如墜冰窟。
他為什麼還活著?
在雪祖星即將啟程的時刻,他因為擔心而離開飛船返回營地查看情況,卻意外發現里昂家族的雌蟲正在運送著盛有雌蟲屍體的棺材。
整整八具。
可能失去溫德爾的恐懼感在卡約斯的心中盤旋著。
原本他並不高興溫德爾的離去,更氣惱於溫德爾沒對自己說實話,似乎有很多事情瞞著自己。大概是卡約斯在他面前太放鬆了,溫德爾忘記了卡約斯輕易就能聽到其他蟲族血液流動和心臟跳動的聲音,判斷他們是否說謊。
在察覺到溫德爾的聲音不如以往堅定時,卡約斯延展自己的聽覺感官,聽到了溫德爾的心跳。
是謊言的頻率。
卡約斯不想顯得太兇狠強硬,光腦上說這樣的雌蟲會讓伴侶感到極大的壓力,消減彼此之間的信任感,信以為真的卡約斯用上了極大的自控力沒有問溫德爾到底出了什麼事。
但卡約斯還是很生氣,所以一連幾天都對溫德爾刻意冷淡,就連出發也沒有和溫德爾說,並且打定主意要在光腦上冷落溫德爾一段時間。
溫德爾會哄他的,卡約斯知道。
雌蟲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有著很大的缺陷,陰晴不定,習慣於使用粗暴命令的口吻,長得不討喜歡,表情生硬冷漠。但在他學會收斂這些以前,溫德爾似乎已經學會了包容,以縱容撒嬌小貓一樣的方式縱容著卡約斯的一切。
對卡約斯來說,溫德爾是他得到過最好的禮物,是能平復所有痛苦的、唯一有效的鎮定劑,是卡約斯停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原因。
此刻,聽著屍體被運送中發出的聲音,卡約斯不自覺地顫抖著:幸好這其中沒有溫德爾,幸好溫德爾馬上就要離開加勒德亞·里昂。
他希望溫德爾遠離蟲族主星,遠離所有雄蟲,他希望溫德爾好好地活著,那怕他再也——
熟悉的信息素纏繞在鼻尖,卡約斯所有的思考都停滯了,他呆呆地延展感官,追溯到雌蟲信息素的來源位置。
是其中之一的棺槨。
「倒數第一個真空隔離層,告訴我裡面的雌蟲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