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們的進展微乎其微,卻已經沒有時間讓卡約斯慢慢適應了。
「聽我說,」溫德爾單膝跪在卡約斯的面前,直視雌蟲冰霜色的眼睛,卡約斯因為對他們現在的姿勢感到不安而想要起身,溫德爾卻不容置疑地按住了他。
金髮雄蟲眼中有著超乎尋常的嚴肅:「卡約斯,之前說我不是你認為的那樣,我是認真的。我失去了一段記憶,現在的我是幾十年前的我,蟲族生活可能改變了我的性格,也可能只是單純讓我回歸本性。
「無論如何,我都是一個潛在的危險因素,你不能一味地順從我,這會毀了你自己,也會毀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卡約斯緩緩眨眼,困惑:「你在說什麼?」
溫德爾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強迫自己看向卡約斯清澈透亮的銀色眼睛,這隻雌蟲是這麼相信他,但他事實上卻並不值得這些信任。
溫德爾從衣袋中掏出密封裝著解藥的小瓶:「我們現在不掌握任何線索,只能寄希望於我恢復記憶。」
「但問題是,恢復記憶後的我,很有可能就不再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了。你看,這是個難解的循環。」溫德爾攤了攤手,臉上掛上苦笑。
卡約斯慢慢收斂了所有外露的表情,「你是說——」
「我是說,失憶前的我可能是這一切的幕後真兇。」溫德爾承認。
空氣一瞬間陷入極度的安靜。
半晌,卡約斯問:「你想恢復嗎?」
「這不是我的選擇,我必須恢復,不是嗎?」溫德爾無奈地笑了,苦澀爬上他的嘴角。
「否則我們什麼線索都沒有了——動物實驗品在主星上擴散地太快了,即使我是幕後真兇之一,也一定還有其他蟲族在背後操控這一切。如果我不恢復記憶,憑藉著現有的線索,我們根本來不及阻止可能發生的慘劇。」
讓一個和他所認識的自己完全不同的自我在體內重新甦醒,就像是殺死自己現有的靈魂。溫德爾當然不想「自殺」,但他依舊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
恐懼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你想讓我怎麼做?」卡約斯輕聲問道。
溫德爾剛要開口,卻聽到門外有雌蟲振翅飛上來的聲音,隨即房門附近響起腳步聲。他和卡約斯對視一眼,默契地中斷了談話。
「雄主,你在房間裡嗎?」
是艾納,溫德爾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失憶前的自己很可能背叛了忒西彌,背叛了他們共同的理想,心中沉重的負罪感讓他此時無法面對任何忒西彌成員。
但艾納例外,這隻孩童心智的雌蟲不太能理解忒西彌的主張,加入忒西彌只是因為他的兄長和所有朋友都在這裡。他不會因為溫德爾的舉動而評判他。
不知為什麼,這個想法讓溫德爾更加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