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持季側過身子,垂到腰側的衣裳泄到地上,影影綽綽可見他結實的腰腹,溝壑鮮明的肌肉排列並不誇張,只顯得幹練,一雙長腿敞開,對著因子虛躬下了身。
燭火跳躍,因子虛被權持季的影子罩了個徹底。
權持季道:「平素不是挺能蹬鼻子上臉的嗎,今日這麼怕我?是作賊心虛?」
因子虛默了。
平素你也沒這麼講文明懂禮貌啊。
一遇到權持季教孩子的時候,因子虛總會因為場面的其樂融融而心驚肉跳。
因老闆只好撣了撣身上的灰,「叭唧~」一下坐到權持季對面的位置,他實在是沒膽子坐在權持季旁邊。
坐都坐下了,因子虛尷尬地揩揩桌子,這時候他就是一個眼裡有活的老實人。
揩桌子揩了半晌,案子越來越髒,他這才發現:這屋裡最大的髒東西就是他自己啊。
既然如此,因子虛轉變目標,視線落到了莊琔琔的教習冊上,還沒看清楚,一籮筐的誇讚就脫口而出:「莊小子真是小小年紀一手好字,將來一定大有可為……」
話音未落,因子虛的視線對焦,終於看清了那狗爬一樣的字跡。
他終於明白,這薄薄兩張紙權持季怎麼要看那麼久了。
俗話說得好:字如其人。
莊琔琔的字只能說「初具人形」。
因子虛僵硬微笑:「先生的教育還是任重道遠啊。」
權持季心虛目移。
從來沒想過,自己在因子虛面前第一次名譽掃地會是因為莊琔琔。
因子虛看得仔細,目光停在桌角的戒尺上:「琔琔……年紀尚輕,那個……別打壞了。」
權持季淡然:「不打他,放著嚇他的。」
因子虛「啪啪」鼓掌:「先生仁義!」
「不過你現在要讓莊琔琔為水利民事出謀劃策也是太難為人家了。」因子虛好不容易才看明白了莊琔琔那兩行狗爬小字。
覺得權持季過於揠苗助長了。
「搞得你會教孩子一樣。」權持季一聲嗤笑,搶過莊琔琔的本子又細細端詳了好幾遍:「琔琔聰慧,我可不是養他當所謂凡夫俗子的。」
因子虛沉眉:「……」
他……好像真教過孩子。
就是成功失敗對半開,教出了聰明懂事的小碧螺春,也教出了沈問那個孽畜。
若讓因子虛選,他寧願沈問和小碧螺春一起消失不見,也不想教出這麼個陰暗扭曲的所謂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