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過腦袋,心虛地把頭埋在酒碗裡,咕嘟咕嘟地灌。
權持季分明就是奔他而來,竟直直伸出一臂,指向了因子虛的方向。
因子虛:「!!!」
他腿軟,已經邁出一腳準備要跑了。
卻只見權持季彎下腰,指著自己對莊琔琔解釋道:「這是涼都大戲丑角的扮像,與京中請的戲班子是不一樣的,臉譜畫的是箏型粉面,年到了會有大戲和悅神舞,到時帶你看看。」
莊琔琔點頭:「哦哦。」
因子虛:「……」
原來他只是一個藉機「父慈子孝」的耙子罷了,這真是……太棒了!
權持季繼續:「你不要看不起戲子,三百六十行,並無高低貴賤,無論哪行哪業,都要勤學苦練。」
莊琔琔:「知道了先生。」
許是因子虛對權持季育兒事業的配合,權持季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往櫃檯倒酒的夥計吆了一聲,拎了滿滿當當的一壇黃酒塞到了因子虛懷裡。
因子虛又嚇了一跳,不敢說謝謝,也不敢摔罈子。
權持季悠閒地靠著方桌,嘬飲黃酒,張揚明媚地問:「你是年節游唱的嗎。」
因子虛掐細小嗓子,生怕叫權持季聽出來什麼:「是。」
「你的聲音,好尖。不像唱丑角的。」權持季耳朵更尖,開始審視起因子虛的扮像來,他俯身,高大身型把因子虛罩了一個完全,因子虛目光所及,都是權持季。
因子虛的反應速度極快,圓謊能力突出,當機立斷尖著聲音,道:「年到了,練太多了,有點啞。」
權持季又找到一個可以有助於莊琔琔德育的點,讚揚道:「琔琔,瞧見了嗎,這就是匠人。」
莊琔琔看向因子虛的眼神頭一次是快洶湧泛濫的敬佩之情。
「……」因子虛摸了摸脖子,心下煎熬,只想溜。
權持季問他:「今年除夕還會有悅神舞嗎?」
因子虛一愣,回道:「年年有的,小孩子都愛看。」
他自己也愛看。
好久沒看,甚是想念。
「大人也愛看。」權持季突然浮起明媚的笑意,灼得因子虛眼熱。
因子虛想:權持季長得……確實不錯。
一碗黃酒下肚,權持季又牽了莊琔琔走,腳步比來時輕快,因子虛終於鬆了一口氣,也沒心情再去查情況了,提腿就往回跑。
權持季想到了那書生。
每年涼都除夕之夜都有盛大的祭神遊行,舞獅躍虎,老頭遛猴,戲倌在數牛拖行的祭車上咿咿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