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琔琔猛地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劇烈,好像是吸不上氣了,身子不受控制地縮成了一團。
可是,無事發生。
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卻:「!!!」
帘子外,因子虛單薄瘦弱的身子撐住了他的車窗,亂箭在因子虛的身後洶湧,因子虛笑眯眯地露齒一笑,嘴角卻是血流了下來。
因老闆,擋在了這裡。
「因老闆!!!」
「走!」因子虛說話的時候,那橫在喉嚨裡面的鮮血到底是還是噴了出來,半掀開的帘子裡面,莊琔琔摸到了自己的臉上手上脖子上,統統都是血。
他嚇壞了,嚇呆了,嚎啕唔咽,情緒在一瞬間引爆。
第一次見到了真正的冷血。
因子虛慢慢的仰頭,從馬上跌落,發出咚的悶聲,四肢百骸地要冰涼,好像是毫無生氣。
明明莊琔琔以前跟著權持季在戰場上面見了那麼多的死人,他見過被戰車生生碾壓的面目全非的屍體,見過被焚燒成灰的塵歸塵土歸土,還見過數百隻的白米一樣胖嘟嘟的蛆蟲在屍山裡面蠕動。
可那些都沒有現在因子虛倒在泥泊裡面觸目驚心,莊琔琔控制不了自己,大聲的哭叫了起來:"因老闆,因老闆……"
「好……吵。」因子虛都已經狼狽痛苦成這樣了,嘴角卻還是隱隱約約的笑意,他突然伸出腿,鞋裡面藏的刀子重重地扎進馬的大腿上。
莊琔琔還在尖叫,馬車已經一陣顛簸,沒命一樣往城門狂奔。
莊琔琔死命的把著帘子,在臉上淋漓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因子虛說:「琔琔,別回頭,出去。」
「要記住,記住。」
「記住……我為何倒下,記住我在哪倒下。"
不一樣,那是不一樣的,在戰場裡面見到屍體只是叫莊琔琔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死人,但是不痛不癢,可是現在,馬車在飛馳,莊琔琔坐在車裡面哭叫,看著因子虛倒下的屍體無能為力,漸漸地,他已經看不見因子虛了,一閉眼,還含笑的身影叫莊琔琔撕心裂肺:「我不走,不走。」
莊琔琔想要奪門而出,卻發現馬車的門被死死鎖著,他只能一下又一下用力拍打,直到失力,跪倒成了小小的一團。
他……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