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子虛這會兒扯了扯嗓子:「說啊,你說啊。」
「他要拿什麼和夏橋斗,難道他當夏橋那裡的只是幾個私兵而已嗎?夏橋手裡的是安邦的兵!!!」
大啟向來偏安,文臣多,武將少,連夏橋都可以把聖上殺了,權持季手無寸鐵待在這裡,不就是給夏橋送命嗎?
戴三七沉默了良久:「你要的不就是主子死嗎?」
因子虛抬頭,已經到了城門,他忽然失力,好像是在否認什麼一樣呶呶不休:「不是,不是的……」
感情這種東西剪不斷理還亂,叫因子虛抓心撓肝,他算不清楚他說不明白,要是他和權持季還是勢同水火他應該會毫不手軟,可是現在,權持季好像動了真心,那自己又該怎麼自處?
如何是好,他到底應該慶幸權持季身邊群狼環伺還是痛苦一個在乎自己的人身陷囹圄?
城門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滿城白布,因子虛還以為是因為皇帝駕崩,卻看見城門之上有人披麻戴孝,高高的城樓,卻是掛著一個白布包裹的球。
再定睛一看,那城門之上一身白麻的人是陽長。
陽長好像是一夜之間就憔悴了,眯起了眼睛,遠遠地看向因子虛,那一刻,陽長的背後是滄桑與虛無。
戴三七立刻就往因子虛的身後推搡了一下。
因子虛警覺,他狐疑地看向城樓上掛著的白布包,好像看見了白布上面的血跡,因子虛一下就扯住了馬頭,顫顫巍巍地指著虛空,好像是難以置信,卻分明已經知曉,只能無能地發出幼獸一樣的悲號:「那是誰?是誰」
陽長在風中淒涼地笑了一陣,額頭上的白色抹額蒼白,他好像是一步就要倒掉:「權持季還是放過你了是嗎?」
「你說那是誰?」陽長終於還是嘶吼了起來:「那是葛豐正,是我的師傅。」
終於還是心死,因子虛整個人都沒了力氣:「他怎麼?誰幹的?」
陽長望著空無一人的城門,好像是想要擠出笑容,卻是失敗了,禁不住地嚎啕大哭,要說話,淚水卻是越來越洶湧,好像是情緒找到了一個宣洩的點。
「嗚嗚!!!」
他是人人稱讚妙手回春的好大夫,為什麼誰也救不了。
就只能一身喪服,呆呆地看著葛豐正被割下來的腦袋,血要了命了地流了一地,他好想去護著葛豐正的屍體,卻得到了一句:「葛豐正葛大人,身為御醫,未曾恪盡職守,隱瞞皇子身份,讓皇子流落民間,,現在皇子被歹人帶走,下落不明,葛豐正難辭其咎,故將葛豐正的人頭掛於城牆示敵三日,以儆效尤,更是告訴天下,欺君之罪,難辭其咎。」
陽長哭得喘不過氣來:「我要等著,我要把師傅帶回家,我要……我」
我要帶師傅回家,他高高仰頭看著城門上懸掛的首級,眼淚朦朧,好像是看著一輪紅日,終於再次抱頭哭叫。
葛豐正常常叫他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師父說他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毛躁,什麼秘密都藏不住,可是最後,葛豐正用自己的命教會了陽長:非禮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