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夕。
一聲嘆息從純白的面具下泄露而出,夕說:「你為什麼要醒過來呢?」
他看著那雙眼眸,卻不像是在和面前的人說話,而是透過那片白色,去和那雙眼眸之下的人說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這段話就猶如鐘聲敲響而下,讓已經失控的局面徹底引向另外一個方向,夕望著舒莫,既不像是在惱怒,又不像是在憤懣,只是單純的失望、惋惜。
「我聽見,他們的求救聲。」
舒莫緩緩伸出手,在他的手中,一道散發著白色光芒的光環逐漸成型,夕看著這一幕,片刻後,男人緩緩伸出手,也向著舒莫的方向抬起手。
「繼續沉睡下去,好嗎?」
一道漆黑的光芒從夕的掌心伸出,舒莫眼前的光圈越來越大、越來越旺盛,那明亮的光芒仿佛戳破了一個謊言,將這片純白世界捅出了一個大洞般,泄露出了其下的猙獰和恐怖。
然後,跪伏在地上的聖徒就看見了眼前的雕像化為了猙獰的怪物,耳邊傳來的聖歌變得嘶啞不堪,腳邊滿是屍骸,天空中一片灰暗。
「真不乖。」夕寵溺地說著,合起手,將舒莫再次握住,當在那之前,舒莫手中的光圈卻微微一晃,接著在那雙白眸的注視下,化為了一股光波完全擴散出去。
整個實驗所都仿佛被輕晃了一下,所長剛落到地上,把手裡還在不斷掙扎的王冠壓制,下一秒,他就看見眼前的一切先是變得灰暗可怖,連牆壁都猶如鼓動的血肉般發出沉悶的聲響,再然後,是一道白芒划過,眼前的畫面一瞬間又被重新覆蓋,變為他所熟悉的研究所。
……那個,災難還沒有發生之前的研究所。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面前煥然一新、完好無損般的牆壁,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就發現,在剛剛的那道白光划過後,他身上的傷勢也如同被治癒了一半,變得完好如初。
「這是什麼能力?」
所長轉過身,就突然微微一愣,即使是他也有一瞬的茫然:因為在他的身後,無論是舒莫、還是0號、貪婪,又或是其他污染物和獵人的身影,都完全消失了。
在他的面前,只有一個安靜、祥和,完好無損,卻又寂靜到讓人毛骨悚然的研究所。
夕低下頭,他的一隻手緩緩伸出,手臂上的血肉大片的腐朽、白化,接著又緩緩恢復正常。
那猶如骨瓷一般白皙漂亮的手指輕輕按在他的面具上,殘破的面具破開了一點,露出下方更加白皙的肌膚,透過皸裂的縫隙,男人的一隻眼睛暴露在了空中,夕的長袍上覆蓋有大量的傷口,卻沒有血從其中溢出,而是猶如一尊迸裂的雕像,帶著一股殘破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