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誰?」居家機器人滾了過來,它一路都在打掃,現在已經貼著沉明河的腳,他走一步它擦一步,不僅能夠深度清潔,還能夠在沒人搭理主人的時候做個優秀的捧哏。
「夏利特老爹啊。」
「夏利特老爹是個牛掰的雌蟲。」機器人木得感情的電子音進行誇獎。
機器人的捧哏少了人情味,撓不到伊力西斯的心裏面去,她不爽地嘀咕,好無趣雄蟲啊,為什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瞅瞅這無趣的雄蟲在做什麼。
伊力西斯扭頭看向身後,當即忍不住咋舌,覺得自己真是多嘴當電燈泡了,雄蟲閣下的情趣不針對她而已,她還是閉嘴吧。
診療床上,沉明河半抱著蘭斯給他上藥,鴨嘴似的扁平噴嘴噴出細密的藥霧覆蓋在可怖的傷口上,藥霧接觸到空氣很快凝結,變成了一層仿生皮。沉明河做的細緻小心,但藥霧接觸到皮肉外翻的傷口時蘭斯依舊疼得瑟縮,在沉明河的懷中控制不住的戰慄。
沉明河的視線如有實質一般從背脊上的傷口移走落在了蘭斯緊咬的嘴唇上,拇指輕輕在血肉模糊的下唇上磨搓,他的眼神幽暗晦澀,深潭靜水的表面下有著難言的瘋狂……蘭斯抑制不住的細細呻吟喚回了沉明河的理智,他翹起大拇指看到上面沾染的血水,平靜地扯了一張紙擦拭乾淨,機器人絲滑流暢地滾到了腳邊,沉明河一言不發地把沾著血液的紙扔給了它。
機器人木得感情地感謝。
沉明河拿起沾滿消毒液的棉布輕柔地擦拭蘭斯下唇上的傷口,看著傷口上的血液被擦乾淨,細碎額發擋住的眼終露出滿意,剎那便沖淡了晦澀之下難以言說的惡意,那隻乖張的凶獸似被套上了鎖鏈懶洋洋地蟄伏到心底深處最黑暗的角落。
抬起頭時,沉明河的眼神溫柔恬靜,按下噴霧給蘭斯傷口蒙上一層仿生皮膚。
他無奈地說:「你傻不傻啊,不吭聲怎麼博得我的同情?」
蘭斯閉著眼睛,蒼白的臉上是黏膩的冷汗,幾綹銀色髮絲貼在面頰上顯得格外脆弱,他虛弱的聲音中帶著些許自嘲,卻依舊偽裝著順從,「習慣了,覺得叫出來沒有意義。」
「誰說沒有意義。」
蘭斯睜開眼睛,蒙著灰翳的眼睛沒有焦距卻能夠準確看向沉明河,他神情柔順,眼角眉梢流露出信賴,唯有銀色的長睫似不甘不願的輕顫。
「可以轉移注意力,可以發泄內心的痛苦。」沉明河俯身,情不自禁地在蘭斯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還可以博得我的同情憐憫,給你更多的信任和自由,銀色的雌蟲我更喜歡你順從的外表下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厭惡、倔強和不甘,好好養病吧。」
額頭上輕柔的觸感出現得猝不及防,蘭斯藏在斗篷下的手猛地收緊。
胸腔內心臟砰砰砰跳動,沒什麼比偽裝被輕易揭穿更加令他驚懼,他以為自己裝的很好,卻被雄蟲漫不經心地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