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明河頓了頓,他閉上了因為充斥著興奮而發紅的眼睛,身上冰冷的氣息如雪水消融一般逐漸消失,就和陽光遇見了朝霧一樣,陽光來了、風來了,溫柔克制的沉明河回來了。
蘭斯推開了半趴在自己身上的榔頭,他站起來準確地走向了沉明河的方向,沉明河的手也恰好張開等待他的到來。
蘭斯握住了雄蟲的手,又喊了一聲,「明河。」
沉明河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嗯。」
蘭斯微不可查地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緩慢放鬆才驚覺到肌肉的緊張和酸痛,他心中苦笑,剛才那一剎的雄蟲比機械螳螂給自己的威脅性更大,冰冷肅殺之氣仿佛來自於幽寒刺骨的可怖地獄。
潮濕的,黏膩的,只有地獄惡鬼才有的殺意。
那一刻,蘭斯心底湧現出是絕望、害怕,雄蟲的身體明明就在不遠處,但他的明河已經隔了千山萬水,他的明河不見了。
惶恐不安令蘭斯不顧未知的敵人喊出了聲。
幸好,明河回來了。
沉明河把頭靠在雌蟲的肩膀上,整個人懶洋洋的似倦怠疲憊的獸,他閉著眼睛說,「投影出來的是個陌生雌蟲,但我猜出來是誰了。」
蘭斯輕撫著雄蟲的背,「是不是夏利特老爹的弟弟?」
「嗯。」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榔頭不敢獨個待著,很快就湊了過來,他歪著頭打量著那個停止不動的機械螳螂。又看著機械螳螂前面的投影,「我應該見過這個雌蟲。」
「說說。」
沉明河說。
榔頭皺著兩撇濃眉仔細回想,「等等了,讓我想想在哪裡見到的,明明就在嘴巴里怎麼就說不出來,隔著一層啥似的。」
兩個成蟲沒有催促,這讓想要好好表現的榔頭沒了急迫感,他回憶著,一面牆壁就那麼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等等!榔頭「抓住」了那面牆,牆上有許多照片。
「是工廠里掛著員工介紹的牆上!」
「記得名字嗎?」沉明河循循善誘。
「夏、夏什麼來著。」
榔頭的眉頭糾結成了兩條毛毛蟲,他就看了看那些照片,照片下面的介紹過眼不過心的,感覺自己能夠記住一個開頭就不錯了。
「夏約爾·布魯斯。」
「對。」榔頭右手拳頭砸著左手手掌,「對,這麼一說我就有印象了,是個生物學教授啥的,頭銜很多,肯定很有錢。呃,剛才說話的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