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床上的人鼻尖微微聳動,不緊不慢舒展開了蜷縮著的身子,緩緩睜開了眼。
然後——他沒有絲毫停頓的朝著應憐所在的方向看過去,或許是錯覺,他的瞳仁細得好似蛇類的豎瞳,眸光在黑暗裡顯得幽深沉寂,像鎖定了獵物般專注。
應憐在猝不及防間對上了他的視線,只這一眼,她頓覺眼前空茫一片,頭重腳輕無法控制身體,直直朝下墜去。
「噗隆——」
一聲巨響,房頂被砸塌了,應憐因為疼痛而恢復了一些神志,她能看清眼前了,卻依舊無法控制身體。
修士身體素質非同尋常,這種程度摔下來頂多受點皮外傷,但她現在卻因為恐懼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摔到了那少年的床上。
這下她算是清清楚楚看到了這人的正臉。
薄唇,杏眼,是副好皮相。眼型因偏圓而顯得稚弱無害,可人們常常忘了,山林荒野間的毒蛇,眼睛也是圓的。
此時那雙眼睛正半睜半合的懶懶看她,那人鼻尖動了動,隨後像是遇見了可口的食物般愉悅的眯起眼來。
應憐感受到了窒息的壓迫感,她寒毛直立冷汗不知不覺自頰邊滾落,洇進衣領。
她有種……下一刻就會被生吞掉的錯覺。
求生的本能讓她想要掙扎逃離,可身體卻半點都動不了。就像被貓盯著的鼠,沒法動彈。
她眼睜睜看著這人朝她湊近了些,似乎在思考這送上門的食物該從哪下嘴比較好。然而就在此時,門口傳來叮叮噹噹的響動。
應憐心頭全是完了要死了的恐懼,腦袋空白,渾渾噩噩的判斷著傳到耳朵里的聲音應當是占風鐸。
眼前這人似乎也有所察覺,但他沒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而是若有所感的朝窗外看了看,便神色遺憾的退開遠離了她。
鋪天蓋地的壓迫感驟然一松,身體突然恢復了自由,應憐一個軲轆從床上跌了下來,捂著胸口驚恐的大口喘氣。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岑公子可還安好?這邊怎麼突然這麼大的響動……」推門進來的人看看地上的應憐,又看看床上的人,神色微怔。
「救……救命!」應憐還沒緩過來,手胡亂指向岑丹溪,言語混亂:「我……我我我……他他他……」
「他?」進門的人循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他怎麼了?」
應憐強壓著心頭的恐懼,也回頭看過去,就發現方才還一口能吞她兩個的人此時委委屈屈縮在床角,懷裡抱著被子,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應憐:……
應憐覺得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他剛剛不是這樣的!」
「是應憐妹妹嗎?」殷雲度徑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