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雲度寬慰他兩句:「虞兄言重了,你也是情非得已。」
「被哄騙也好, 被棄如敝履也好……概是我命里犯煞,合該如此。可蘭橈……」提到女兒, 虞渺然罕見的有些失態,他幾番蜷起手指,復又鬆開,最後只輕輕問道:「蘭橈不也是她的女兒麼, 怎麼說不要也不要了……」
他撐著額頭喃喃:「她厭煩我,我不怨她,這是應該的……我答應與她成婚時就知道會有這天了, 是我自找的。可她怎麼能連女兒也不喜歡呢……」
「虞兄喝醉了。」殷雲度想到葉照月豪擲萬金的樣子, 覺得這實在不像是不在意,於是勸道:「萬一尊夫人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虞渺然聽到這話像是又重新燃起了什麼希望, 於是抬頭看他,語氣實在有些卑微:「是有苦衷嗎?不是她厭倦了我嗎?」
殷雲度實在沒想到虞渺然酒勁一上頭是這麼個樣子……平日裡規規矩矩冷冷淡淡的人,居然這麼在意感情嗎?
他被這迫切想要一個肯定答案的眼神盯得額頭冒汗,雖然他也不知道葉照月本人是怎麼想的,但還是硬著頭皮道:「尊夫人生在氏族,後來無論是求道還是喜好都不得自由,她對氏族規矩想來是厭惡透了,又怎麼會希望自己的女兒也被氏族的規矩拘著?」
殷雲度越說越覺得有道理,自己都要被說服了:「想必正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要送走……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待日後葉姑娘真正執掌葉氏了,肯定會回頭來尋故人的。」
虞渺然眼神有些迷茫:「是這樣嗎……」
「哥……叔叔。」門外廊下,葉蘭橈到了嘴邊的哥哥改了口:「這個是什麼意思?」
「『執大象,天下往。』意思是誰掌握了道,天下人便都會湧向他。」岑丹溪把書還給她:「為什麼不喊哥哥了?」
葉蘭橈指了指殷雲度:「那個叔叔說的,喊哥哥輩分不對,要喊叔叔。」
岑丹溪覺得自己平白被殷雲度拖累老了,有些不爽:「不用管他,以後繼續喊哥哥。」
「小孩子喊我叔叔,你讓人家喊你哥哥,那你該喊我什麼?」殷雲度突然冒頭:「也喊我叔叔?」
岑丹溪被驚了一下:「你怎麼和鬼一樣?不是在喝酒嗎?」
「虞兄有些醉了,我便出來了。」殷雲度蹲下,揉揉葉蘭橈的頭:「你爹爹喝醉了,要不要跟叔叔們去玩啊?」
小姑娘有些靦腆的沖他笑笑:「謝謝叔叔,我不去了,我要照顧爹爹。」
殷雲度感嘆:「這麼懂事啊。」
葉蘭橈表情認真道:「阿娘交代過,她不在的時候我要照顧好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