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雲度眼前發花,幾近暈倒。
「小公子,你父親去前要仙盟諸人以道心起誓,此生不能傷你分毫,否則身死魂滅,永不超生。」老嫗勸慰道:「你且安心留在這裡吧,待一切平息了,自有你的一番天地。」
殷雲度麻木的聽完,忽然笑了兩聲,一張手將驚霜召了出來。
「不能……傷我分毫?」殷雲度紅著眼眶看向眼前的人:「也就是說,我把你們都剁了你們也不能還手,對吧?」
老嫗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一時沒反應過來,下一刻殷雲度揮起劍來,鋒銳劍風一掃而過,削掉她一縷頭髮。
「滾,都滾——」他持劍四顧:「我管你老的小的,誰再攔我,全都殺了!」
再無人敢攔,但殷雲度趕到北界時,還是遲了。
殷桓鎮壓北界,以身殉道。
他到時殷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可那雙眼眸里依舊有光。
從涅槃後的新身份到而今的自由,殷桓為他謀劃了許多,他卻一樣也沒好好珍惜。
見他來了,殷桓也沒有生氣,他居然還在笑:「就知道攔不住你,明知道你用不著,但還是想為你做點什麼……」
殷雲度的五感都離他遠去了,殷桓的聲音就想在耳邊,可他卻怎麼都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殷桓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事怪過他。
他渾渾噩噩的想,為什麼不怪他呢,為什麼從來都不怪他呢……
「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替你做些什麼了……」殷桓聲音斷斷續續的說著些什麼。
殷雲度已經記不清殷桓說了些什麼了,他只看到了好多血,他嘴裡不停地重複著,祈求著,讓殷桓不要死。
可殷桓還是漸漸沒了聲息。
殷雲度先是小聲喊爹,然後哽咽,放聲大哭。
北界的魔物不會管他是不是剛剛喪父,只覺得這是兩塊可以吃的肥肉。
殷雲度存了滿腹痛苦無處發泄,提劍便殺。
饒是他修為再高,也熬不過一波又一波的車輪戰。
這一片的魔物被他清理乾淨時,他自己也已經疲憊得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了。
殷雲度滿臉滿眼都是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一轉頭,卻看到了一片淺紫的小花。
這花昔日年少時他曾在揚州見過,原以為只開在南邊的花,卻在北界又見。一時間竟像是他鄉遇故人。
風裹著冰粒狂躁的吹來,他抬手去護手邊那花,但意識又實在模糊跌。他躺在地上眼睛也睜不開,哽咽著大哭,心裡覺得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完了,那多可憐的花也完了,他意識混沌,但不知是什麼撐著他又睜開眼皮,去看一看那朵花。
出乎意料的,細細的花莖沒有折,而是倔強的支楞著,頂著那小小的花不緊不慢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