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崖岸原本是等著她驚慌失措的,畢竟年輕姑娘,猛然撞見光著上半身的男人,應當避之唯恐不及,可他好像料錯了。她的眼神只是微微閃了閃,有些尷尬,但不慌張。聽他打招呼,謹慎地向他還了一禮,如此而已。
他的興致漸漸被她挑起來了,視線沒有離開她,淡然問一旁的千戶:“鏑弩,你是怎麼找見這位姑娘的?”
李鏑弩看見上峰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這回做對了,“大人不願意太監伺候,又把沙太醫罵走了,卑職實在想不出找誰給大人換藥,就想著上宮裡碰碰運氣。誰知機緣巧合,恰好遇見這位姑娘,卑職喊了一嗓子,姑娘心善,就跟著來了。”
如此糙人,也懂得粉飾太平。明明是生硬的下令,向上回稟的時候,卻把她曲成了自願。
這也算為她說好話吧,如約晦氣地想。如今人已經來了,再糾結那些沒有必要,遂轉頭對李鏑弩道:“千戶,勞煩替我預備溫水和乾淨的巾帕。”
李鏑弩說好,轉身大步流星出去了。當然不是自己動手,高喉嚨大嗓門地喊:“小方!小方!打溫水,送新手巾進來。”
廂房裡,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如約勉強笑了笑,“大人身上有傷,快坐下吧。”
余崖岸這才落座,耷拉在腰上的衣裳慢條斯理地往上扯了扯,右臂套進了袖子裡。
“你我有緣。大海里撈人,居然能撈著姑娘,真是讓人預想不到。”
他說話的語調很悠然,那種胸有成竹的篤定,聽上去高高在上,令人不適。
如約呵了呵腰道:“奴婢是替我們娘娘上內閣傳話的,沒想到半路上遇見了李千戶。千戶有令,奴婢就跟著來了,只是奴婢沒有替人上過藥,恐怕粗手笨腳,傷著大人。”
余崖岸說不礙的,“本就是我麻煩姑娘,怎麼能挑姑娘的錯。”邊說邊一笑,“姑娘在我跟前,不用自稱奴婢。咱們都是替人當差的,不過職務不同罷了。”
他有意自降身價,卻讓如約芒刺在背,“大人客氣了。奴婢是宮女子,見了主子和外朝的大人們,自然要以奴婢自稱。”
她喜歡按著規矩辦事,余崖岸也不勉強,一手擱在桌上,撫觸著桌面微微凸起的結疤,曼聲道:“姑娘進宮跟的是金娘娘吧?我聽說金娘娘犯了錯,降了位份……姑娘還是另尋一個好差事吧,留在永壽宮,怕不是長久之計。”
如約聞言抬起了眼,錦衣衛是朝廷鷹犬,皇帝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差事都交給他們去辦,要論官員們的運數,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
他說不是長久之計,可見外朝的火早晚會燒到金娘娘身上。永壽宮要是呆不下去,倒真沒有好去處能安置自己了,除非忍辱負重去廊下家,否則就得回針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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