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一串腳步聲傳來,她忙站了起來。
廊子上的余崖岸一面拿巾帕擦著手,一面邁進了門檻。
“什麼風,把魏姑娘吹來了?”他語調帶著輕快,見她朝自己行禮,抬手道,“不必拘禮,坐。”
如約的心境就如那個被審訊的犯人一樣,讓她坐,斷乎不敢坐,垂首道:“余大人,昨兒金閣老被請進了衙門,我們娘娘放心不下,打發奴婢求見余大人,問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要不要緊。”
余崖岸聞言,順手把巾帕扔在了一旁的書案上,“金娘娘身在宮裡,還掛心外面的事,操勞得太過了。朝廷辦事,自有朝廷的考量,後宮的人不該胡亂打聽。金娘娘進宮這麼久,看來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如約見他態度傲慢,就知道這事兒好不了,略猶豫了下又俯俯身,“大人,那昨兒的案子,有結果了嗎?下回還會再請金閣老問話嗎?”
她只顧為主子分憂,平常迴避的視線,這回倒是直望向他了。
余崖岸這才露出一點笑意,“究竟是姑娘想知道?還是金娘娘想知道?要是金娘娘想知道,我還是那句話,後宮不該操心外朝的事,恕余某無可奉告。”說著話風一轉,又換了個和煦的語調,“但要是姑娘想知道,自是不能上綱上線。尋常說話麼,透露幾分內情,也是不打緊的。”
第23章
如約一直覺得余崖岸這人陰險又狡詐,他這麼說,自己便要留意三分,斷乎不能追問下去,免得再欠人情。無奈自己是受命前來,問不著個結果,回去不好向金娘娘交代。
於是只得賠笑臉,倚仗起了莫名的私交,“茲當是奴婢想知道吧,請大人透露一二。”
她既有這個需要,余崖岸自然從善如流,回身往圈椅里一座,沒有急著答覆她,好整以暇問她,”姑娘就這麼站著,讓我仰臉和你說話?“
如約沒辦法,謝了座,在他對面的條凳上坐了下來。
離得很遠,像怕他會吃了她似的,姑娘謹慎起來,真是讓人心寒。
一向不苟言笑的余指揮,這次變得近人情了,扣著扶手曼聲道:“我早前和姑娘說過,留在永壽宮不是長久之計,看來姑娘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金閣老是內閣首輔,內閣又掌管著大鄴機要,稍有錯漏便萬劫不復,古往今來不都是這樣嗎。說句實在話,文官之間的傾軋,可比我們武將厲害得多,他們整天費盡心機盤算,還不如我們生死一刀來得痛快。再多的話,我就不和姑娘贅述了,回去別和金娘娘交底,就說這樁案子是翰林院聯合錦衣衛偵辦,錦衣衛也要聽翰林院的示下。春闈泄題是大事,傳喚幾次,問明白情由不可避免,到最後怎麼發落,一切都在皇上手心裡。娘娘是皇上枕邊人,與其來和錦衣衛打聽,不如直去問皇上。”
如約說是,“多謝余大人指教,這下奴婢知道怎麼和主子回話了。”
眼下任務達成,就該預備回去了。她站起身道:“余大人公務繁忙,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