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崖岸哂笑道:“吃咱們這行飯的,還在乎什麼風險?我問你,魏姑娘怎麼樣?”
屠暮行愣著兩眼,看李鏑弩傻傻回答:“好看呀,長得白淨,身條兒也好,還會做針線,識文斷字。”
屠暮行頓時覺得腦袋上飄來了一片烏雲,拿肘用力捅了捅他,“那是嫂子,有你評頭論足的份兒嗎!”
李鏑弩嚇了一跳,“誒,我不是成心的。我說的是魏姑娘,不是指點嫂子。”
余崖岸倒沒放在心上,倚著扶手舒展開了身形,“這樣的姑娘,毀了太可惜了。”一面朝廊子上指了指,“看見那隻藍靛頦了嗎?剪了膀花,養在籠子裡,叫起來一樣好聽。”
兩個千戶順著指引看過去,只見那鳥兒轉動著繽紛的脖頸,悠然自得地,在棲槓上細細地蹦跳著。
余崖岸回想起皇帝的神情,雖說一切如常,但他知道,多少還是帶著遺憾。然而那又如何呢,比起抖露出那丫頭的真實身份,還是壯著膽子橫刀奪愛更好一些。如今他是既要保證皇帝的安全,又要讓那丫頭全身而退,說實話路不大好走,卻又讓他覺得有趣。也許他生來就是個不安分的人,喜歡行走於懸崖峭壁,否則也不會給自己找這種麻煩。天底下女人多得是,這個抓起來送進昭獄結案,就一了百了了。
富貴險中求,夫人也一樣,錦衣衛的一生,果然處處陷阱。不管怎麼樣,娶親好歹算喜事,還是很讓人高興的。在衙門裡乾熬了一天,傍晚時分去了西城魏家一趟,也沒什麼特別的話要交代,不過是看看她,就算欣賞欣賞怒容,也不虛此行。
果然,人家沒有半分好臉色,站在門上不請他進去,直撅撅地擋在前路上。
燈籠的光從頭頂灑下來,把她周身照得鮮亮。如今不是女官了,換下了宮裡的行頭,穿著家常的襦裙。一件湖碧色的通袖衫子,襯得臉色白淨如雪緞,橫眉冷眼地說:“家小,容不下大佛,余大人請回吧。”
他也不急進,腰上別著刀,兩臂抱在胸前,就那麼賞看花瓶一樣賞看著她,“日子定好了,下月初一。”
她已經極力壓制火氣了,但眼裡還是寒光四溢,“大人這又是何必?”
他說沒什麼,“早些接姑娘出宮過好日子,不比在宮裡受窩囊氣強?人麼,順應天命最要緊,姑娘是明白人,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如約蹙眉看著他,像在打量怪物,“你不擔心嗎?是沒想到這層,還是過於自負了?”
他揚著眉,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不諳世事的是你。我有心顧全你,你卻諸多試探,難道要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才明白自己的處境?”說完,又換了個相對和軟的語調,好言道,“人心都是肉長的,焐一焐,興許就暖和起來了。姑娘何不給我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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