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夫人白眼亂翻,“你進內寢,帶著刀幹什麼,不會擱在外頭嗎?娶了親,這就是人家的屋子,你當是你的屋子,弄得臭氣熏天?你得收拾乾淨自己,人家不嫌棄你,才能讓你上繡床,懂不懂!”
他無話可說,嫌棄地隨手一甩,把輕紗甩起來老高。
繞過屏風轉到床前打量,繡著鴛鴦的大紅鋪蓋,又俗氣又喜慶。他盯著光滑的緞面看了良久,腦子裡蹦出“被翻紅浪”四個字來,頓時覺得訕訕,忙重正臉色,轉身往外去了。
余老夫人在後面喊:“你幹什麼去?過會兒就要接人了!”
他娘比他還急,距離接人至少得有四個時辰,他撂下一句“還有些公務要處置”,人已經走遠了。
余老夫人看著他的背影,待要責怪也來不及了,轉頭吩咐身邊的嬤嬤:“打發人上椿樹胡同瞧瞧去,魏家準備得怎麼樣了。要是那頭慢待,趁著還有時候,咱們自己補全了,別叫人看笑話。”
辦事的嬤嬤領了命,這就出門直奔官菜園。到了魏家,倒也算大操大辦,賓客滿堂。
也是,魏家是做生意的,能和錦衣衛指揮使結親,那是多大的臉面。將來有了後台,還愁買賣不好做嗎,因此這場昏禮是魏家人往後橫行四九城生意場的活招牌,非得把所有親朋好友都邀來,讓大伙兒見證見證。
前院兒里,魏家家主和人侃侃而談,眉飛色舞。這回可不稱呼余大人了,一口一個“我們姑爺”,別提多親熱。
辦事嬤嬤讓人引領著,進了後面新娘子的閨房,進門就見一個穿著喜服的姑娘坐在妝檯前,好清秀的側影,好纖巧的身形。聽人通稟,說余府上派人來了,這才轉頭望了一眼。
天爺,美麗的容色瞬間照耀了嬤嬤的眼,她“哎喲”了聲,讚不絕口,“我們大人有福,少夫人這樣貌,怕是比宮裡的娘娘還好看。”
如約淡然笑了笑,“這位嬤嬤怎麼稱呼?”
辦事嬤嬤說:“奴婢夫家姓塗,您就叫我塗婆子吧!我奉了老夫人的令兒,來瞧瞧少夫人這裡籌備得怎麼樣了。”邊說邊回頭觀望,小聲問,“少夫人有沒有什麼為難之處,不便讓魏家過問的?要是有,交給咱們承辦就是了,不必麻煩人家。我們老夫人啊,出了名的疼愛兒媳婦,少夫人過了門子,一準兒能和她貼著心。所以這會兒有什麼不稱意的,大可吩咐奴婢,不必兜在心裡頭,和自己過不去。”
如約覺得有些意外,余崖岸這樣的人,怎麼會有這麼體諒人的母親。知道魏家不會太周全,自發地把魏家撇成了“人家”,媳婦還沒過門,就打發人來照看。
只是這種好意,自己不能接著,便道:“多謝老夫人顧念,我這裡什麼都不缺,也沒有什麼為難,勞煩嬤嬤跑了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