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先發制人,果然讓齊修和玉修慌了神,齊修矢口否認,“沒有這樣的事兒,妹妹是聽誰說的……”
如約道:“聽太太親口說的,大哥哥就不要瞞我了。你們大約還不知道,衙門已經接了線報,正要著手徹查這件事呢。如今父親和太太都沒了,主犯就得往下順延,要大哥哥來頂缸。販賣人口一經查實,家就保不住了,男的殺頭流放,女的為奴為婢……我已經出了門子,算不得魏家的人了,但我實在擔心兄弟姐妹們。如今老太太臥病在床,老爺和太太又忽遭橫禍,萬一朝廷追究下來,你們該怎麼辦?”
她泫然欲泣,但齊修心裡很明白,這分明是在警告,要是他們敢有半絲異動,潑天的大禍就要降落到他們頭上了。
“妹妹……”他啞然問,“依你之見,我們該怎麼辦?”
如約沉吟了下道:“我的意思是趕緊關了買賣,離開京城,上外地謀活路去。既做著見不得光的營生,就該有萬全的準備,想好退路。俗話說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平常打交道的都是邪魔外道,焉知這回交代了性命,不是生意沒談攏,黑吃黑呢。”
齊修心下有了底,知道她還願意放他們一馬。這京城確實是不能待了,下馬威給得夠厲害,有再大的內情,也只能爛在肚子裡。
可玉修年輕,沒經過事兒,一時氣沖了天靈,大聲對她道:“什麼黑吃黑,怕是有人心裡有鬼,急著打發我們呢。”
然後森冷之氣填滿了這小小的屋子,仿佛誰動一動,就會被扯斷四肢似的。
如約微乜了眼,沒有和他們爭辯,“也成,那就不走了,靜觀其變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
她以退為進,讓齊修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他回頭瞪了玉修一眼,“你願意繼續在京里呆著,隨你。如今你也大了,家裡長輩都不在了,就此分了家,一拍兩散也好。我是前頭妾室生的,和你們不是一個媽,並不指望你們和我一心。”
角落裡站著的如初和如一沒了主張,惶然叫著:“大哥哥……二哥哥……咱們是一家人啊。”
齊修哼了聲,“一家人?早前太太在的時候,你們可從來沒把我當一家人,背後不都管我叫丫頭養的嗎?你們留京過好日子吧,等喪事一完,我就帶著家小走,你們願意殺頭還是流放,全憑你們自己主張。”
齊修畢竟年紀大,懂得怎麼選擇才能保命,如初和如一是閨閣里的姑娘,就算平時刁鑽,這種生死存亡的事上也心慌。相較於玉修的梗勁兒,她們更願意活著,便齊齊道:“大哥哥,我們跟你走。”
玉修落了單,見身後空空無人撐腰,氣焰頓時就萎靡了。
如約又添一把火,調轉視線望向他,“你想好了,要留在京里嗎?倘或留下,念在你我是至親,我一定會好生看顧你的。”
這忽來的表親近,還不如聲色俱厲罵上兩句讓人心安。玉修臉色大變,知道她的“好生看顧”,下一刻怕是就要送他去見閻王。於是迎難而上的心,頓時化成了泡影,臊眉耷眼沖齊修低了頭,“既然大伙兒都走,留我一個算怎麼回事,我也一塊兒走吧。”
齊修道好,“說定了,明兒就開始著手預備。前頭有人守著就成,大伙兒輪換著回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