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處決金瑤袀,這事兒涼了有陣子了,內閣也怕上頭消了火氣,要改主意。於是存著心地敲缸沿:“金瑤袀雖罪孽深重,然新朝初建還是有功於朝廷的。皇上是曠古爍今第一仁君,若是看著老金往日的功勳……”
“功過便可以相抵?”皇帝幽幽反問,“他有功時,朕沒有吝於恩賞,如今有罪,按律嚴懲,不應當嗎?”
眾人立時就明白了,低頭應了聲是,趁熱打鐵呈上了行刑的時日。
皇帝提筆蘸取硃砂,在奏疏上落了個“准”字。最後一筆寫完,大學士們臉上方露出坦然的神情,可皇帝看著這些人,心下只覺好笑,一個個道貌岸然,剷除起異己來卻毫不手軟。這朝堂就是這樣,或者說,天下人本就是這樣。也許相較於他們,自己更勝一籌,否則又如何得心應手地,令他們皆為他用。
不過這些內閣大學士也不是吃素的,話題調換過來,就該關心皇帝的私事了。
大學士們孜孜諫言:“今年秋選,應選的良家子年齡及籍貫,是否可以適當放寬?皇上春秋正盛,合該擴充後宮,綿延子嗣。目下只有中宮娘娘有孕,且是男是女還未有論斷,於江山社稷來說,恐有不足。大鄴朝幾代帝王都是子嗣繁盛,便是高祖,也尚有三子兩女,皇上……”
“閣老也說了,朕春秋正盛,難道還擔心子嗣艱難麼?朕記得高祖不興後宮,唯有皇后一人,只要人選合適,生兒育女自然水到渠成,朕都不急,閣老們又何必杞人憂天呢。”他笑著說,“朕反倒覺得,秋選非但不該放寬,更該取締。每三年春,設立一次大選就夠了,別讓那些姑娘把大好年華浪費在深宮中。她們每日盼著聖寵,朕大抵是要辜負的……對她們來說,實在不值得。”
他說到最後,難免會想起那個人,言辭間也帶了幾分柔軟。弄得內閣官員們面面相覷,一時不明白這樣一位殺伐決斷的帝王,怎麼忽然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可殿外伺候的章回明白其中緣由,轉過頭望向外面瀟瀟的長天,心下也拿捏不准,這件事到最後會如何收場。
殿內還在議政,喁喁的低語,後來聽不真周了。待到閣老們從裡頭退出來,差不多將近午時了,康爾壽忙於送他們出去,章回便入內探看皇帝,一面留神詢問:“萬歲爺,這會兒傳午膳麼?”
皇帝沒應他,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章回不由愁了眉,生怕他心緒顛倒,回頭要作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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