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遞一聲控訴,如約是頭一回這麼近地和他對峙,連他領間的烏木香氣都能清晰地嗅見。
她心裡忍不住慌亂,這些男人對她來說都別具威脅,她覺得恐懼,這是本能,和她是不是立志報仇無關。
所以她得想方設法自救,盡力辯解著:“我原本是要去的,可那天恰逢七夕前一日,善果寺有廟會,我婆母說要和我同游,我也沒法子。加上我身上有熱孝,本就不宜進宮……繡活兒讓人送去不就成了嗎,再說我從來沒說過那天要去見您,您又為什麼要等我!”
她越是急於摘清自己,越是讓他灰心。灰心到了極點,連嗓音都是破碎的,“對,你說得對,是我一廂情願,是我著了魔。我這兩天魂不守舍,也是我自作多情,你看見這樣的我,滿意了嗎?解恨了嗎?”
她感受到他洶湧的怒意了,逃不脫,只能曲起手臂,儘量隔開和他的距離。慌亂中,說出來的話也著實刺傷人心,“我從未想過和您過多糾纏,在我看來尋常不過的事,到了您眼中卻別有深意,這不是我的錯。您一次又一次……本就不該。我婉拒過,您明明也認可,現在又來怨怪我,哪裡有半點人君的威儀和風度。”
這話擊碎了他的自尊,他忽然緘默不語了。
車外響起悶雷,一道閃電划過天際,也照亮了他的眉眼。他眼神陰鷙,就那麼冷冷盯著她,仿佛要將她碎屍萬段。
如約惶恐不已,正盤算該怎麼脫身,他忽然扣住她的後腦勺,不問情由強吻了上來。
上天可憐他吧,他知道自己強迫了她,可即便是短暫的碰觸,也能給他帶來許多的撫慰。
他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被她玩弄,被她輕賤,竟還心若琉璃,執迷不悟。車外下起了大雨,澆淋得這世界幾乎要崩塌,空氣涼下來,他的身體卻是滾燙的。他陷入一種奇怪的幻境裡,仿佛只要勉強她,他就可以永遠不失去她。她的嘴唇是香的、軟的,他扎進這無邊的溫柔里,越是貪戀,越是嫉妒余崖岸。
可是她不願意,她努力地掙扎,但他發了狠,偏要強摘這果子。過後就算她恨死他,他也不在乎,他是天下之主,這大鄴疆土上的一切都應當唾手可得,包括她。
男人與女人力量懸殊,她的抗爭對他來說微不足道。如約害怕極了,陌生的氣息包圍住她,任她拼盡全力,也無法從這深淵裡脫身。
原來是她錯了,她高看了他。在永壽宮這半年,她清楚認識到他的涼薄,他對待一切人和事都很淡漠,淡漠到懶得發怒。所以她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他好面子,就算憤怒也應該背著人,絕不會發作起來,讓自己陷入難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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