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十五,那一輪圓月照得山河澄澈。樂壽堂前的月台上已經擺好了供桌和香案,盤兒里的供果堆得像塔一樣高,這就預備要拜月娘了。
命婦們跟隨皇后,黑壓壓跪倒了一大片。老話兒說女不祭灶,男不拜月,因此皇帝只帶領臣工們在邊上旁觀著。
這宮裡雖沒有皇子,但還有一群圈在京城的世子。這些孩子大的十來歲,小的才兩三歲,手裡提溜著兔子燈和呱噠嘴兒,湘王世子背後還插著孫侯靠,吵鬧著對皇帝說:“皇叔,容寧給您唱一出齊天大聖。”
皇帝和兄弟們紅眉毛綠眼睛,對待孩子倒還算有耐心,讓他小點聲,“別驚著了月娘。過會兒讓他們給你勾臉,你上台唱去,皇叔給你叫好兒。”
容寧“噯”了聲,偎在陪同的太監身旁,眨著一雙大眼睛,打量著那些環佩叮噹的命婦們行祭拜大禮。
年紀更小一些的世子們搖著手裡的兔兒爺,仔細觀察不斷開合的兔子下巴,嘴裡應景兒地揍著樂,“呱噠噠、呱噠噠……”
皇帝的視線始終落在那個人身上,她今天穿著藕荷色折枝海棠的襦裙,端端地綰著頭髮。但那身影纖細柔婉,即便看不見臉,也知道是她。
紅塵中人來人往,充斥了無數張臉,無數個身影,但他眼裡看得見的只有她。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陪襯,她卻清晰刻骨。站起身,微微回了回頭,視線短暫一交錯,立刻又各自調開了。
他克制著自己,不再去看她,但視野之中,她無處不在。
拜過了月,行過了大禮,接下來就該開席了。命婦們仍舊在仁壽宮這一片,君臣大宴則設在了建極殿裡。
皇帝帶領一眾臣工回到前朝,冗長的推杯換盞,官場上慣用的話術周旋,其實都讓他感到厭煩。但他不得不耐著性子,做出仔細聆聽的模樣,必要的時候還需有他獨到的見解。一頓飯吃下來,一半在續君臣之誼,另一半在商討國事。
不過也確實有令人振奮的好消息,皇帝閒散地倚著圈椅,眉舒目展道:“今早邊關傳來捷報,大軍將敵軍圍困在西北一帶,左翼的首領也被斬殺在陣前了。斡亦剌人士氣不振,大有潰散頹敗之勢,朕已下令乘勝追擊,務要根除這個頑疾。他日太廟祭祖,也好告慰祖宗,奏稟上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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