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濮陽殊躺在床上,卻是有些翻來覆去。在冷硬的床上睡久了,反而覺得這鬆軟的被褥一點也不舒服。當然也不是不舒服,舒服是很舒服的,像是陷於棉花當中,但濮陽殊總覺得沒有實感。
「哥哥沒有這樣的感覺麼?」蘇茗只要願意,是可以感知身體的狀況的,這並不是改換身體,所以並沒有違背契約。
蘇茗仔細感受了一下,並沒有感覺到不適,他還是比較適應比較鬆軟的床鋪。說起來,這應該是每個人的習慣不同?畢竟,如果要論感知,濮陽殊是比不上自己的。
他們是同一個身體。但,先不論靈氣濁氣,單單是看世界,兩人便不同,濮陽殊看世界,總覺得眼前蒙著霧氣,也就是所謂的弱視;蘇茗看世界卻很清晰。
「其實,我覺得有點硌。」蘇茗突然說,「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被子底下?」
濮陽殊的臉上顯露出一點疑惑,於是他爬下床,把手探入被褥,竟是摸到了一枚圓滑的金銖。蘇茗說不能把金銖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唯恐被賊人盜走,他們就在房間各處隱藏了金銖。
濮陽殊想起來了,這是他自己放的。所以,哥哥的感知果然比自己要敏銳的多麼,這是出於哥哥已經入道?那自己呢,自己究竟怎樣才可以吸收靈氣?
憂慮。這是濮陽殊最新品嘗出的一種情緒。他在這種憂慮中入睡,卻是做了一個夢。夢裡,是紅牆朱瓦,飛檐架空,塗抹紅漆的牆壁纏繞著野藤的枝蔓,雕花窗前蘊含著竹林的疏影,楓葉如火。
他坐在屋檐下,抬頭看屋檐,屋檐下是一窩燕巢,有兩隻燕子正在裡面你儂我儂,好不熱鬧。他的手裡,卻是握著一支……竹蜻蜓。
竹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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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輪到蘇茗學劍。一天的流程大概是早上練劍,下午藏書閣,傍晚在天都城四處踩點,啊不是,是了解情況。
他也給月影嵐安排了活。拜託濮陽雷將其安排至家族護衛隊進行學習,天都城向來有挑選孩童組建護衛隊的傳統,這樣也不算突兀。
藏書閣畢,蘇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陰沉,翻滾烏雲,竟似是要下雨。天都城畢竟位於海邊,西接離山山脈,東臨滄浪海,以破碎的丘陵和山地為主要特徵,兼有平原與灘涂。氣候溫暖濕潤,四季分明,亦是多雨多雲。但這並不能阻礙蘇茗的出門。
畢竟,他是去踩點,啊,是去了解情況的。雨不是很大,至少傘夠用,不擔心被風雨吹跑。蘇茗在一旁的店鋪里花費兩銅輜購買了一塊夾餡的饅頭,如果要蘇茗為其取名,也許會把它命名為雙拼麵包。裡面夾雜著紅糖與豆沙兩種餡料,一入口便能品嘗到甜蜜。
下著雨,大多數小攤都被收走了,有一些小攤卻還開著,賣的是一些蘑菇山菌、青魚鯽魚之類的。蘑菇山菌大概是從山上採摘的,像那些淡水魚,大概是出自不遠處的養殖灘涂。像那些海魚,大概是來自於滄浪海。
他並沒有攜帶自己的劍,因為那柄劍實在太長,他現在還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子,發育又有些不良,顯得極其的瘦弱。這些天食物充足,也進行了藥浴,氣色當然好轉了不少,但虧空的東西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彌補。所以他準備了一把匕首。
濮陽殊:「我們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