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抹了抹自己有些紅腫的眼眶,「……他們都說,他是喝酒喝死的。出事的那一天,他也確實沒有出門。」
「害死你母親的人,是濮陽殊。害死你父親的人,同樣是濮陽殊。你難道不曾想過,是什麼把事情推動到這樣不可挽回的地步?是因為,濮陽殊乃是災厄之子啊。」
「跟他關係親近的,註定,不得善終。」黑衣人的話語裡似是帶著蠱惑。
「你難道沒有想過,濮陽殊為什麼能從不受重視飽受欺凌的天都城城主三子變成如今的模樣,現在,大家可是都不用災厄之子去稱呼他,而是稱呼他為三少主了。你看,他的幸運都是建立在你們的不幸上的,仔細想想,難道不是這樣麼……」
「曾經,他孤苦貧弱,無人問津的時候,你們的家庭不是很和諧麼;然後呢,他一下子變成了天都城裡的天才,然後你們家就家破人亡,你難道還不能聯想到什麼?」
「是他,是他用這樣的代價詛咒,換取了……」秋生的話語有些遲疑,仔細思索一下,如果現在的濮陽殊依舊是以前的那個濮陽殊,是那個可以隨意欺凌的濮陽殊,他便不會給母親那麼一筆金銖,母親便不會因這金銖被人殺害,他的父親也不會酗酒而死。
不,根本不是酗酒而死,這是災厄之子的……詛咒。
秋生磕巴了兩下,「那我,我又能怎麼辦呢。」
就算知道這樣的事情,他又能怎麼做呢?那一日,他便是以如此高高在上的態度同所有人講話,他講完那些話,也沒有任何人敢對他的話語做出評價,反而扭送他與他的父親出府,如果不是自己無意掙脫了束縛,又在旁人的言語中找到濮陽殊的院落,他甚至不會同自己說話……
上一次,還是他第一次見濮陽殊。但是,他其實早就……很了解濮陽殊,因為,母親總是在他的耳邊絮叨濮陽殊,絮叨這個一出生便給所有人都帶來災禍,而她卻不得不去照顧的濮陽府三少主。
母親說他是個怯懦的人,整日低著頭唯唯諾諾,一點兒也沒有氣勢,一點兒也不高貴,瘦弱的像個小雞仔。還是自己好,體格很健壯,對母親也孝順,如果自己是濮陽府的三少主就好了,一定會有一番作為,而她也不會只是一個奶娘一個下人,應該整日呼奴喚婢綾羅綢緞。
但是,從看見濮陽殊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不是那個樣子。那個人,那個比他小很多歲的孩子,根本沒有他高,看上去雖然也很瘦瘦,身姿卻是挺拔,絕不是怯懦唯諾的樣子。
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眼眸一掃,便自有一番氣勢。而他的話語也是條理清晰,甚至能夠把天都府的那位鞠則斥責的說不出話來。他還誇讚自己龍章鳳姿,說自己「果然如奶娘說的一樣優秀」,但在場的眾人卻都能從中聽出赤裸裸的諷刺,他自然也明白,他是在羞辱他。
然後自己居然到了他的院落去找他。果不其然,他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內,這就是天潢貴胄麼?明明在之前的時候,不受重視飽受欺凌,吃不飽穿不暖根本沒有進行開蒙,卻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如同被擦去塵土的明珠一樣展露出熠熠的光芒。因為,生來便是如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