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怎麼能不感覺恐懼,就在那一剎那,隗延看見濮陽殊面無表情的臉,錯覺站在自己面前的並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什麼別的東西,他幾乎是在瞬息之間便想起了關於濮陽殊的詭秘的傳言。
那不只是一個……藉口麼?
無盡的冰冷空氣在瞬間侵入自己的肺部,一股寒意在瞬間瀰漫上他的四肢百骸,有一種發麻的感覺侵入他的腦海,讓他幾乎汗毛微束,他感受到一種殺意。幸好,下一刻,殺意如潮水一般退卻。
他幾乎維持不住自己的站姿,勉強扶住了桌子,冷汗已經要浸透自己的衣衫。
濮陽殊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又換上了他的微笑,「我其實是……」
「您想讓我做什麼?我都做!不要……不要殺我!」
這時,隗延的神色又發生了改變。
「二……二少爺,你,你怎麼醒了?」
濮陽宣居然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神是倦怠的,倦怠中又像是帶著深深的失望,這失望,又是對誰呢?
被人棄若敝履敲骨吸髓的感覺,就是這樣麼,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把人捧在手心,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被無情的拋棄,還要榨乾最後一點價值,母親,就是這樣的麼……
明明,自己是為了得到她的認可才進入劍閣啊,失去意識之後,他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像是有什麼東西把他封印在軀殼裡一般,他可以感知到別人的話語,感受到別人的觸摸,卻沒辦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這是何等可怖的感覺。
直到那鋒利的殺意將人從沉睡中刺痛驚醒,那是怎樣的一種氣勢,比劍閣的威懾更重,重若泰山的同時又輕若鴻毛,讓人感到一種空蕩蕩的輕飄飄的感覺。
「你醒來了,這可真是太好了,我現在就去告訴夫人。」
隗延僵硬著臉說,隨即就想奪門而出,卻被濮陽宣叫住了,濮陽宣看著隗延,一字一頓道:「這麼多天,我的身體都動彈不得,可我的神智卻是……清醒了。」
濮陽殊樂得看這樣的一場鬧劇,倒是抱起臂來,然後,濮陽宣抬頭,看向濮陽殊。
「短短時日,你居然,讓我不敢認了。」
眼前的人,真的是那個骨瘦嶙峋沉默不言的廢物殊?時至今日,他依舊覺得這像是一場夢。
「所以,要合作麼?」他說。
濮陽殊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睫,「我無意與你們為敵,一直都是如此,我只是……想讓她安靜一些,不要再做那些惹人煩的事情了。我不想,讓我哥哥為此感到憂愁,如果哪一天,你們做的太過分,惹他生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