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種走在路上會被路人驚呼「哇好漂亮」「咦怎麼感覺孩子像個人偶」的那種臉,那種神態。
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大多數的人類孩子在這個年紀都很可愛,但是濮陽殊給蘇茗的感覺就是不一樣,那種感覺是與君初相識,恰似……故人歸來。
下一刻,面前的場景則再度轉換。
這一次,蘇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軀,這具身體的傷勢,似乎更沉重了一點。天底下也再沒有這麼隆重的刑罰。
蘇茗看著低壓壓的竊竊私語的人群,覺得四周琉璃瓦上反射出來的光芒十足刺目。
廢黜太子,並且對太子處刑,自是一個嚴肅而隆重的事情。
首先出場的是宣讀檄文的文官,他攤開手中的捲軸,開始宣讀太子一十八條罪狀,狀狀椎心泣血。
首先以父親、國君的身份表示自己對太子的期許,對仗工整,感情充沛;其後歷數太子一十八項罪狀,從不肯接受賜婚的忤逆之罪到沒有定時昏晨請安的不孝之罪,從四菜一湯的奢靡之罪到天龍六架的逾制之罪……從莫須有的罪狀一路說到微表情,又從微表情探究到了蘇茗的內心。
其實哪裡需要湊這麼多罪名呢,謀反不就夠可了麼,拿出這麼多罪狀,不過是為了佐證自己早有異心罷了。
到最後,蘇茗終於聽到自己的結局,明夙的結局。
將□□鎮壓到海底,將靈魂放逐到人間。
獲罪於天,無所禱也。
雷刑加身,要將□□與魂魄生生分離的時候,蘇茗在錯眼一剎間看到一抹銀光。
明夙的驚訝。
蘇茗的瞭然。
最後都蘊含成一種複雜而微妙的情緒,在心頭微微發酵,醞釀出一種清苦的味道。回想起自己的回憶之境的記憶,蘇茗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其實,當初的自己與「濮陽殊」根本算不得過分親近,大多數時候,都是「濮陽殊」在傾聽著自己的言語。
所以,他才會在最後的關頭將他送出,盼望他可以不再理會天界的紛爭,找到世俗的……幸福。幸福。
他也終於明白那隻銀鐲里蘊藏的是什麼秘密,那裡是歸墟所在之地,也是他的□□被封禁的存在,只有讓自己的魂體與□□結合,自己才可以拿回自己的力量。
當年,是他代替自己受刑,所以,自己的神魂力量並沒有損耗,還在多年的溫養中逐漸恢復了起來。
所以,自己一直擔心的□□與神魂不匹配的問題得到解決了,他大可以用手頭現有的東西製作一副軀殼,這副軀殼只要支持他前往歸墟,獲得身體便可以。
他……要先換魂,再去歸墟。決不能再將濮陽殊牽扯到這裡來。
絕不能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