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常穿的白衣,披散著頭髮,溫柔而冷淡,遙遠飄渺的像是一場永不醒來的幻夢。
是夢嗎?是夢吧。
我終於在夢裡見到你的麼?
「哥哥,你,你終於願意來見我了麼。」
在我害死你之後,你還願意來見我麼。
他伸出手,卻只觸到冰涼的鏡面,所有的偽裝都在這一刻破裂,他失魂落魄的攥著這面銅鏡,用力之大像是要將銅鏡都掰碎。
「因為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你才來看我麼?」
他微微一笑,像是陷入久遠的回憶,「我記得,每一年我的生日,哥哥都會給我做一碗長壽麵,你說長壽麵里蘊含的是極好極靈驗的寓意,我相信了。」
「安寧長久、平安喜樂這就是長壽麵的寓意。所以,之後的每一年生日,我都把你給我做的長壽麵吃的乾乾淨淨。同樣的,我也會在你生日的時候為你做長壽麵,每一次,都非讓你也吃的乾乾淨淨,連麵湯都喝掉。我之所以如此,是希望我們兩個人可以一直在一起,我們要一起安寧長久平安喜樂不是麼。」
「三年了,這三年,我無時無刻不再想你,無時無刻不再想……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麼做,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同,你是不是不會死,是不是依舊在我的身邊?我從來,都沒有希望你出事,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你會離開……」
「你恨我嗎,如果你恨我,你就該回來找我,而不是避著我不和我見面!你回來吧,我讓你報復我,只要你回來,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無論是想將我萬箭穿心還是千刀萬剮都隨你的心意,只要你回來!」
「就算你不想見我,我也要讓你從幽溟黃泉中復生!」
鏡子裡的人,不知何時,又化作自己的面龐,濮陽殊看著鏡子裡執念若魔的自己,感受到深切的痛楚。
就算哥哥回來了,他也不會願意看見這樣的自己的。
他把鏡子倒扣了下來,站起身體,跌跌撞撞倒退了兩步,卻是正踩上碎裂的瓷片。
他卻像是不知痛一般又後退了兩步,笑的嘶啞。然後他聽到一個聲音。
「……平白無故,發什麼瘋。」
他愣了一下,呆呆轉頭,只見那人白衣曳地,宛若月色幻化的精魂,清瘦荏弱,笑意勉強。
蘇茗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掌,難以想像自己居然又見到濮陽殊,所以,自己終於不用再看濮陽殊的N多種死法了麼,當真可喜可賀。那麼問題來了,他剛剛被那面鏡子吸到此方空間,便見濮陽殊赤著腳踩瓷片。
濮陽殊呆呆的看著他:「……哥哥。」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此刻是真是幻。但是,果然,是哥哥入了他的夢麼。
他前進兩步,卻是一下子跪了下來,只因他在頃刻之中失去所有的力氣。然後他又在瓷片上跪行了兩步,如同觸碰鏡花水月一般,欲觸摸蘇茗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