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濮陽殊之死大放送。
對面也並沒有幻化出濮陽殊的形象。
這一次,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那個人,居然是自己。
換句話說,應該是太子明夙。
他穿著雪色的長衣,身上繡著金線,神情卻是那麼飄渺那麼高遠,還帶著微微的憂鬱,似乎既不屬於天界,也不屬於人間。他看著蘇茗,眼神中卻帶著微末的譏誚,看似高貴的眼眸中卻凝聚著微微的邪異,混雜著某種奇怪的氣質。
這樣的氣質,想來既不屬於蘇茗,也不屬於明夙。
他看著自己,金色的眼睛微微一斂,「你的心裡,很煩躁。」
蘇茗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哦。我當然很煩躁,煩躁見到你。」
他靜靜的看著蘇茗,嘴角卻揚起一個笑容,這的笑容絕不帶任何的溫暖,只讓人想起大海上稀薄的霞光,很快就消逝無蹤。
「我猜,你想問我是誰。」
蘇茗一笑,「我不想知道,你無非就是那些東西。心魔、幻境、我的心……是我,也非我。」
這樣的幻境,已經讓蘇茗覺得厭煩了。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無非是那些東西,還能是什麼呢。
他用神異的眼神看了蘇茗一眼,不知道是驚異於他毫不客氣毫不風雅的回覆,還是在驚異別的什麼。
「確實如此,不過,我更希望你把我叫做劫數。我是你的劫數。千年前的你渡不過我,千年之後的你,可以麼?」
他的手裡漸漸現出熟悉的劍,正是蘇茗手裡的湛盧飲雪,散發著相同的氣息,不辨真偽,或許是因為那把劍……
並非真實,也並非虛假。
他向蘇茗拔劍一揮,「湛盧飲雪」寒光湛湛,蘇茗則是拔劍格擋,兩劍相撞,劍刃交接之間,蘇茗只感覺有一股沛然巨力從劍刃交接處一直傳達到劍柄,振的他手臂都微微發麻。
一模一樣。
不管是拔劍的姿勢還是揮劍的弧度都一模一樣,若不是裝束不同,蘇茗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對著鏡子揮劍,所有的一切都相同,唯一不同的卻是他的力量,他的力量居然比自己高出幾倍有餘!蘇茗在這樣的巨力下後退,直直撞上欄杆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形。
誰能對付這樣的敵人。
如果你的敵人是比你強出幾倍的自己,你應該如何殺死自己。
白玉的欄杆,粉色的荷花,碧綠的蓮葉,青玉般的魚兒,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蘇茗抹去唇邊流溢的鮮血,從地上站了起來。
對面的人高傲的挑了挑自己的眉毛,「真是狼狽啊,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苟活到今日。」
蘇茗卻很淡定:「所以你不是我。我的宗旨是好死不如賴活著。」不知是不是蘇茗的錯覺,他總覺得對面人的表情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了一下。
過了許久,他才道:「你果然不是太子明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