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蘇茗回味一下這種熟悉,他已感覺到自己的雙腳落地,觸到冷硬的地面。
他立時環顧起四周,卻有一片涼雪落到自己的鼻尖,緩緩融化。
鉛灰色的天空正在下雪,細細的雪灑在人的身上,像是蠶在吞吃桑葉。
他正置身於一個空曠的廣場,廣場的裝潢十分眼熟,不管是不遠處生的歪七扭八的大槐樹,還是那邊屋檐上蹲著的缺了一點角的螭吻,都和天都府……都和天都府一模一樣。
如果有一個動物,長的像鴨子,叫聲像鴨子,吃起來的味道也像鴨子,那它就是鴨子。
換句話說,大槐樹和缺角螭吻,房屋的建設與規劃,甚至地板上的花紋都一模一樣,這不就是天都府麼。
還有,濮陽殊呢。
那麼大一個人,怎麼突然就不見了。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一個不遠處的身影上,那人跪的筆直,身上已經覆蓋滿了落雪,簡直像是一個雪人。
蘇茗的心頭卻猛地一跳。
不等他做出什麼反應,便見有兩三個僕人端著炭火走過,對跪在地上的那人冷嘲熱諷。
「三公子,雪地的滋味不好受吧,冷不冷呀。居然敢忤逆大公子,誰給你的膽子啊。」
「真不知道你這樣的廢柴是如何能呆在天都府的,一個小童的靈力都比你出色吧,真是不知羞恥。」
「知不知道大公子的修為境界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他們嘲諷著離去了,只有那個跪著的身影還堅硬若鐵。蘇茗一個閃身,便閃到他的面前,看見那張熟悉的臉,不是濮陽殊還能有誰。
最慘的,果然非他莫屬。他一邊這麼想,一邊又用靈力迅速掠去他身上的雪,隔出一個不被雪侵擾的空間,並且緩緩的在此方空間內升溫。
但是,他的心頭卻有了些猶豫,因為他不知道眼前的濮陽殊究竟是哪一個濮陽殊,另外,天帝也很讓他在意,說好的決鬥指的就是這個?他將自己和濮陽殊送到這裡,究竟意欲何為?
就在此時,濮陽殊抖了抖自己被雪浸潤的睫毛,睜開他黑玉棋子一樣的眼眸。
蘇茗手指一抖,有些緊張,便看見眼前人的眼神從迷茫到清醒,最終轉變為蘇茗十分熟悉的神情。
濮陽殊身軀晃了一晃,眼看馬上就要栽倒,蘇茗就連忙抱住了他,濮陽殊就順理成章的倚靠在蘇茗懷裡,悶悶道,「這裡是哪裡?他們為什麼要這麼羞辱我。」
他在蘇茗懷裡蹭了蹭,蘇茗便感覺到他微微濕潤的頭髮蹭在他的脖頸處,微微癢。
濮陽殊抿了抿自己的唇,道:「哥哥,好冷。」又繼續蹭了蹭。
蘇茗:「……」
平日裡也不是沒和你摟摟抱抱,這麼嚴峻而危險的時刻,不知道隱藏著什麼陰謀,你卻在這裡耍這種心眼,玩這種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