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老人就把自己袖子裡的書本收了進去,訕訕一笑。蘇茗看著他的笑容,只覺內心驀然酸軟,其實,他知道,師父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調節氣氛。
「師父,這麼多年……多謝你。」
濮陽殊慣會見縫插針,也跟著蘇茗叫了聲師父。
青衣老人最不擅長煽情也最討厭煽情,便揮了揮讓他們離開,「好了,你們小兩口也該去過自己的日子了,就不要管我這把老骨頭了。」
把兩人催促出了他的洞府。
兩人最終離開老人的洞府,來到一片湖泊,湖泊明淨的宛若鏡子,湖泊旁生長著茂密的半人高的蘆葦。二人一人著青,一人著玄,在湖邊散步,聽著風聲,看湖邊緩緩游曳過去的青魚。
「我們還是去天都城一趟吧,誰也不告訴。去完天都,我帶你……回到我原先的世界看看。我記得,你小的時候,對我的來處很是好奇。」
「真好。」
**
二人便隱匿自己的形跡,來到天都城。
天都城一如往昔,時光似乎在它的身上凝固。青石板依舊是幽冷的,踩在上面的時候感覺像是跨越了數十年的時間長河,那個時候的他們身處一個身體,身高只有道路上的矮紅豆叢那麼高,踮起腳也夠不到榆樹最低的樹枝。
二人從垂下的榆樹枝下躲過,濮陽殊順手就從樹枝上薅下一捧榆錢,捏了一些放到自己的口中。
「滋味清甜。」
他捉起一些榆錢,投餵到蘇茗口中,蘇茗微微咀嚼一下,便感到一些清甜的枝葉從唇齒間散開。這時,恰巧又有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推著插滿糖葫蘆的草垛從兩人身邊走過,卻礙於障眼法看不見他們二人。
蘇茗順手牽過一串糖葫蘆,又將一枚銀毫滑到小販的口袋。
「吃糖葫蘆。」
濮陽殊接過這串晶瑩剔透的糖葫蘆,糖衣在陽光下閃爍別樣的光華。
「不知道為什麼,哥哥總給我投餵這些小孩子才吃的東西。」
「哪裡就是小孩子吃的東西了。」蘇茗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你不懂,但凡是兩個人出去約會,看見糖葫蘆就要買,糖葫蘆是必要之物,其重要程度好比花燈節買花燈,情人節送玫瑰。」
聽見情人節的玫瑰,濮陽殊的眼底卻是閃過一絲光亮,隨即道:「你說的這些,都來自『那裡』,那裡也是你長大的地方吧,我都對那裡一無所知。」
「說好會帶你去,當然會帶你去的。不過,誰說你對那個世界一無所知。那個世界的故事你可是知道不少。你都不知道,當年的我是如何搜腸刮肚的給你講故事,你怎麼那麼喜歡聽故事。」
濮陽殊咬了一口糖葫蘆,笑了笑,其實,那個時候的他並不是對故事感興趣,他只是想聽他說話。如果他不說話,他幾乎以為他是自己的幻覺,本來他們就同用一個身體,如果他連話都不說,自己如何認為他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