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扶站在方塊隊正前方,新生的微表情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有著精彩軍旅生涯的他眼光毒辣,知道誰是裝病,也知道誰真的需要中場休息。
比如,岑新元他們用突然不適來作為早訓遲到的理由,拙劣得能被一眼看穿。他們臉上浮腫顯眼,靳扶用腳都知道他們昨天晚上幹了什麼。
但靳扶知道郗楷的為人,這孩子繼承了元帥的倔,靳扶憂心忡忡對郗楷說:「你的臉色很蒼白。」
「教官......他的臉一直就那麼白。」正在做伏地挺身的岑新元艱難搶答。
郗楷還是說自己沒事。
血貂輕巧坐在岑新元背上,當增重的啞鈴。無視岑新元的叫苦,靳扶上下打量了郗楷一會兒,又看了一眼幾乎要死過去的岑新元幾人,喉結滾動了一下,把「有事打報告」的話頭咽了下去。
「原地解散,休息十分鐘!」
靳扶大發慈悲。
岑新元眼含急忙熱淚跪拜。
隨著靳扶的口令下達,郗楷終於鬆懈,他按著自己不斷傳來異樣的手背,在指骨骨節「嘎嘣」一聲中,舉目四望。
眼前人頭攢動,鼻尖下空氣中汗味濃濃。
煩躁。
他的確不適,但他的這份不適不是生理上,而是來自他的精神體。
有人抓住了他的精神體,並且正在從頭到腳的蹂躪。
不能擅自對別人的精神體出手是他們行走江湖不成文的規矩。不知道是因為被夜貓影響到,還是因為有人破壞了規矩,郗楷心情不悅地靠著直覺往前走。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郗楷腳步停下,連帶著心頭的黑色陰霾也停止蔓延。
他看到了自己的精神體。
也看到了褚煦。
犀挺的鼻樑,額頭飽滿,唇線完美,嘴角還有梨渦。
黑色陰霾急轉退散,晴空一片。
「......」太奇怪了,郗楷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好了。
精神體對主人有著天然的親近,就算再怎麼喜歡別人,也抗拒不了本能。夜貓從褚煦懷裡掙脫開,一溜煙跑到了郗楷面前,高高揚起尾巴,用氣味腺蹭郗楷的褲腳。
「你們這麼快就結束了?」褚煦問郗楷,他都沒聽見休息的鈴聲。
郗楷張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另一個聲音回答了這個問題:「這還叫快?!」
「我要死了。」岑新元叫苦連天。
伏地挺身帶來的衝擊不小,岑新元踉踉蹌蹌湊到褚煦身前,胳膊都在發抖:「再多做一秒,我真的要死了。」
「我也要死了。」王五說。
「我可能都有屍斑了。」張三。
褚煦覺得好笑,帶著點揶揄,問:「那你們還喝酒嗎?」
李四僵硬:「我要嘔了。」
「別吐我身上!」岑新元驚聲坐起,「也別吐我恩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