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消毒水的味道讓他想吐。
房間安靜了下來,沒有了壓抑的哭聲,像是從未出現過。段霽也站在門口,似乎在跑來的過程里消耗掉了所有的力氣,久久不能動。
直到安撫的哼唱聲從門縫裡鑽出來,段霽也才猶豫地上前。
小繆堯坐在了陸妤的懷裡,閉緊了雙眼,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陸妤深深環抱著他,嘴裡哼唱的搖籃曲不停,手上輕柔地為繆堯擦去眼淚與汗水。
這是很溫馨的場面,慈母守護照料著自己生病的孩子。
如果忽略掉小繆堯頭上的頭盔的話。
戴在小繆堯頭上的頭盔像一個鐵質的橢圓形魚缸,在魚缸的頂部,一條管子連接著一旁的機器。
頭盔的問世意味著頭部得到了一份保障。
但這鐵箍般的儀器卻造成了小繆堯的痛苦。
頭盔如口齒般貪婪地吸收著小繆堯的精神力,順著喉嚨般的管子,被吞進了機器胃裡。
精神力被強迫取出,這讓小繆堯身陷巨大的痛苦之中,他緊閉著雙眼,用力攥拳,指甲深陷進了他的手心。
陸妤垂著頭,神色不明。因為一直維持著同一個動作,關節變得僵硬,只要微微動一下,她的身體就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但她只是一味地唱著小繆堯自小聽慣的搖籃曲。
「這個頭盔真的沒問題嗎?!」
在被門板遮住的另一邊,郗韶儀厲聲道。
因為疼痛,小繆堯的臉色蒼白,一個勁兒地蜷縮著自己的身體。眼前的畫面讓郗韶儀揪心不已,她甚至不忍心再去多看一眼。
「將軍,我願意以我的性命擔保,這個頭盔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發明出這些儀器的科學家頭也不抬地說,「我已經同您、陛下和皇后說過了,這個頭盔會把我們的精神力取出。
精神力會順著管道流進儲存箱,並且永遠保存在那裡......功效不減,隨用隨取,就像傳輸向主腦的數據。」
他有條不紊地操作著儀器,滿頭的虛汗暴露了他此時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鎮靜:「......只是小殿下太小了,他剛覺醒出精神體不久,過度吸取精神力,也許......會對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
其實他在說謊。
『也許』並不存在,不可挽回的影響才是必然會發生的。
科學家抬起頭,看著小繆堯瘦小的身體。
鐵頭盔對小繆堯來說太大了,套在他的頭上,就像一隻張開深淵巨口的野獸。
他在發明之初,頭盔的型號有小頭維、大頭維,甚至是連頭型都做了好幾個。
唯獨沒想過做給小孩子。
科學家收回視線,發明竟然給他帶來了愧疚感。
崇尚嚴謹的科學家,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祈禱著,未知的變量發生出乎他意料的變化。
郗韶儀擰起眉:「什麼影響?」
這個代價他們沒有預料到。
科學家抿了抿乾燥的嘴唇,正要說些什麼,就被陸妤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