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犧牲,」艾爾近乎執拗道:「我要他活著。」
語罷艾爾轉過身去,開始摸索著沿著礦道試圖原路返回。而傅榮淮良久沒有說話,半晌才對著他的背影道:「有句話我從很久之前就想說了,安斯艾爾。」
「你不會真的天真到,覺得你想要做的事情可以不必任何人犧牲就可以做到吧?」
「傅榮淮。」
艾爾停下步子,叫了聲他的名字,而後道:「就是因為我見過太多犧牲,所以我深知生命的可貴,遠不是——」
他微微哽咽了一下,而後繼續平穩道:「不是任何目的達到後所獲得的成果所能比量的。只要有你們在,我可以失敗重來很多次。可是如果你們不在了……那我就算最後成功了,那這一切對我也失去了應有的意義。」
就像六年前的最後,他在逃亡的路途上醒來,面對的是一塌糊塗的敗局,和無數故人的死訊一樣。諾里在聽到他決意返航時,也曾極為崩潰地同他爭吵,認為這將會使所有人的犧牲都白費。
而等他在審判庭上,得知外公的刑罰得以減輕,不必判處死罪時,艾爾覺得一切都值得。
他握過那個老人的手,在對方一次又一次說他不該回來,不該承受被流放的刑罰時,艾爾眼含淚光笑著開了口:
「是您說的,只要人還在,一切就有希望。」
「相信我,外公,相信艾爾……我一定會救出你,我們會再見到莉莉安,我們一定會團聚。」
「相信我。」
……
往事在腦海中如簌簌流沙,艾爾低聲道:「如果這是天真的話,就讓我天真到死吧,傅榮淮。」
「至少這樣,」他看著前路一字一頓道:「我不會後悔。」
語罷艾爾又開始執著的向前摸索著,傅榮淮悶不做聲跟在後面,半晌低聲道:「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
艾爾緩了一下,正要開口說「我知道」,卻突然聽到了遠處似乎有人的腳步聲傳來。他連忙定在原地,同傅榮淮以氣聲說了句「噤聲」。而後便萬分戒備地靠緊了牆壁,準備適時而動。
遠處的腳步聲走得很急,在所有聲音都被放大了無數倍的地下更是異常明晰。但隨著這腳步聲的靠近,艾爾心底的戒備感卻在一點點地消解下去,直到最後。
在咫尺近的拐角處,突然透出了一點柔和的亮光。艾爾似有所感往前走了幾步,來人覺察後頓了一下,而後快步轉過彎兒來。
李登殊轉過來時拿手擋了一下能源石透下的光,似有些難以置信道:「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