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後,艾爾昏沉了半日之久。過後便突然進入了一種近乎異狀的急性發熱期。原本計劃連夜前往中盟軍校的李登殊只能暫時安置下來,匆忙聯絡醫生後才確定他是因為情緒過激而引發的急性發熱。
在醫生的指導之下,他在這一兩天裡就一直通過信息素去安撫艾爾的情緒。這場急性發熱來勢洶洶, 比起原本融進更多情丨欲的發熱期,卻更像一場苦修和折磨,李登殊單從兩人信息素的重合就能感覺到艾爾的痛苦。但是此時此刻他除了用Alpha的信息素安撫之外, 卻沒有其他任何能幫助艾爾的方法了。
李登殊垂下眼睛。
他的手指緩緩落在了艾爾的後頸腺體之上,Omega的腺體原本就極為脆弱, 而艾爾因為當時是被強制分化的緣故,這麼多年來Omega腺體的成長也都極為緩慢,即便長成了的當下,也遠比同齡的Omega來得易碎的多。正因如此, 相比之下他也就對各種信息素也就更為敏感,這麼多年來幾乎沒有一日不是靠著抑制劑貼片過活——直到他們兩人確定關係之後,他才開始試著脫離抑制劑。
然而這些艾爾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不管是他的脆弱和背後的堅持與忍耐, 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吐露過。無論是從崩落星系還是到聯盟,他都一個人默不作聲承受著一切——就連李登殊自己, 也是從日常細節的觀察中發現的。
所以當那一天艾爾脫離了抑制劑貼片站在他面前,李登殊感受到了他全盤交付的信任。兩人雖然誰都沒有說出口,但所有的所有都已然心照不宣。不過時至今日再回想起當初,李登殊心底除了感佩之餘,更多了種酸澀的疼。
安斯艾爾必須要承擔一切,他別無選擇。就是因為別無選擇,所以他一絲一毫的脆弱都不能顯露。
李登殊的手指虛浮,沿著艾爾腺體的邊緣描摹,空氣中飄散出股幽淡的薔薇香——那他們生命軌跡割裂後的最初的交會。
那個陰濕潮漉的雨天。
思緒沉進過往,漫想無邊無際。直到他將落未落的手指被人抓住,李登殊才回過神來。懷裡那點重量有了點變化,艾爾從他懷中轉過身來,那雙眼睛終於又恢復了幾分神采,但他話說得依然有些無力:「李登殊,你盯了這麼久都沒有咬下來標記,我會懷疑自己身為Omega的魅力的。」
李登殊抿開一個薄淡的笑意,朝著他腺體吻了一下,而後端正把他扶起,靠在自己身旁,手上還虛虛攏著他的後頸沒放開:「感覺怎麼樣?」
「還好,」艾爾勉力笑了下:「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李登殊沒有說話,只是托著他的臉端詳了一會,而後輕輕地開始在他的唇邊啄吻。那天晚上自己氣急時咬出的傷口結了小小的血痂,李登殊親了一下,感覺到艾爾怕癢似的往後躲了一些。
見他開始往後躲,李登殊便停了動作,一雙黑眸沉沉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