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還想艾爾再休息一會兒,但沒來得及開口,那位不速之客就這麼莽了進來。
「登殊!」急匆匆進來的弗蘭看到他們像是終於找到了定心石:「登殊——」
弗蘭也不退讓,徑直大剌剌地在對面坐下,衝著明顯剛醒來的艾爾道:「你果然在這裡。」
艾爾有些懨懨地靠在李登殊肩上,聞言道:「不然呢。」
「弗蘭,」李登殊道:「你有什麼事嗎?」
聞言艾爾忍不住悶笑出聲,他暗暗揪了下李登殊的袖口,等李登殊展開手掌的時候,將自己的手握了上去。倆人在桌面下十指相扣,但弗蘭似乎絲毫沒有覺得什麼不對。他有些扭捏地撓了撓自己的耳根:「我是想來問問安斯艾爾言澤他——不對!啊啊啊啊啊我感覺我闖禍了登殊!!」
弗蘭猛然抱著腦袋開始叫苦不迭,原本有些蔫巴的艾爾來了興致,他支肘托起下巴,饒有興趣道:「讓我聽聽,你闖了什麼禍?」
李登殊將艾爾身上滑落的外套放在一旁,然後沖苦悶又還有幾分猶豫的弗蘭點了點頭。弗蘭癟了癟嘴,片刻後嘆了口氣——將自己和霍路德那段對話複述了一遍。
原本還帶些鬆快的氛圍莫名沉寂下來。
艾爾的情緒明顯寡淡了下來,儘管李登殊面上不變如常,但遲鈍如弗蘭也覺得這樣的氛圍著實有些壓抑了。
「我說錯話了嗎?」片刻的靜默後,弗蘭還是沒忍住問道。
「個人肺腑之言,哪有什麼對錯的——」艾爾下意識道,緩過神來他又搖了搖頭:「不,也許就是因為說對了,才顯得那麼刺人吧。」
弗蘭垮了臉看著他們:「我聽不懂。我不明白。」
艾爾與他對視了幾秒,然後沒忍住悶在李登殊懷裡笑出聲來。弗蘭原本還有滿肚子的話要掏,但看見李登殊垂眼慢慢撫著艾爾,梳理他翹起的尾發,就好像在梳理他未解的心結那樣。也正是因為想到這裡,弗蘭突然意識到他的笑聲並不算開懷,就好像在刻意打散那些聚積已久的苦悶一樣。
弗蘭大概原本還有許多話想說,但最後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放棄了。在他離開後,艾爾就這樣和李登殊靠在一起,偶爾小聲絮絮說些什麼,但更多時候就只是這樣安靜地待在一起,看著舷窗外靉靆星雲。
沒過多久——或者只是艾爾看來沒過多久,李登殊在他耳側輕聲道:「馬上要著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