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理解崩落星系困局的時候,會下意識忽略這樣的途徑。這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刻意無視,而是因為多年來潛移默化的認知使然,崩落星系從來不能被作為一個個體看待,人們對它的認知局限於其離亂和落後。理所應當的,崩落星系上生存的人也很難被同等地當作『人』來看待,甚至時至今日,都有人難以置信崩落星系上還有『人』的存在。
在那裡棲息的應該只有怙惡不悛的流放犯、難以處理的垃圾和茹毛飲血的怪物。這其中罪犯不值得同情、垃圾不予考慮、怪物更是應該被早些處決,是以人們認為毀掉崩落星系就像毀滅一塊荒土,根本無法和毀滅人居世界進行對等。
再退一步,即便有人能認識到這其中的不同,但對他們來說那些生命誕生於崩落星系本身就是一種原罪。這樣的畸形認知之下,崩落星系的毀滅就像為世界切除一塊癬疥,是治癒的「安樂死」,是那些「存在物」最好的歸宿。甚至不乏有人會認為,毀滅崩落星系是為世界除害,是做了件天大的好處。
所以在這樣的思維引導下——即便有人認識到了遺民遷徙的可行性,也不會去提出或者實行。畢竟沒有人會為那些不該存在的東西費心費神。
所以在艾爾說出這句話後,伯溫森皺眉半晌,認真道:「艾爾,你在說笑嗎?」
如此回應儘管在艾爾的預想之內,但真的發生時還是令艾爾感到不適。
這樣嚴肅的場合顯然不會有人去說笑,伯溫森在說完之後就轉身回到了帝國坐席上,他只是在用這樣的一句話來表明帝國的立場。這也是艾爾預想當中、更是一直以來令他倍感壓力的地方。艾爾瞥了一眼克林托斯,對方嘴角的苦笑不減,對於這樣的發展似乎毫不意外。
「殿下。」這次換由斐德羅起身,他那樣平淡的表情,讓艾爾覺得他們似乎對自己的想法都心知肚明,只是所有人都沒有去開啟這個話題,只有自己將它搬到了談判桌上進行討論。
「我並沒有任何嘲弄您的意思,」斐德羅道:「事實上我想說,您比我們中間的所有人都來得勇敢真摯,也是不折不扣的理想主義者。但是您曾經想過嗎?據我所知,崩落星系內分散星球就有一百餘個……」
「一百一十七個。」艾爾嘴唇乾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