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有些猶豫。
中秋的時候,或許他已經回到皇陵了,那就吃不到國公府的月餅了。但是讓父皇嘗一嘗,也很好。
「別客氣,」葉長庚舉著酒杯道,「京都我很熟,哪條坊街?」
「哦,」李策溫和地回答,「家父住在御街盡頭,大明宮。」
「哪兒?」葉長庚的手臂僵硬地離開李策肩頭,杯盞微傾,顧不得酒水灑在身上,呆呆地問,「大明……宮?李……九郎?」
住在大明宮裡的男人,除了皇帝,就只剩下宦官了。
但眼前的男人雖有幾分病相,卻儀表堂堂舉止得體,絕無可能是宦官養子。
葉長庚立刻丟下酒盞離席,整理衣冠對李策施禮。
「九皇子殿下,請恕草民無禮。」
李策咳嗽著起身,示意葉長庚坐下。
「怎麼?」他看著戰戰兢兢的對方,問道,「尊兄也嫌小弟是從皇陵來,身染邪祟嗎?」
「怎麼會?」葉長庚的神情稍稍鬆弛,「別聽他們胡扯。」
「那就坐下來,」李策道,「難得能交到一位朋友,來,咱們今日一醉方休!」
「你還是少喝些,」葉長庚按住他的手,「聽說你跟五皇子打了一架,正在養病。」
葉長庚雖然跟這些皇子不熟,但是消息卻很靈通。
他的眼角眉心,都帶著對朋友的關心。
李策在這種目光中感覺到難得的暖意,他低頭笑笑,為葉長庚斟了一杯酒。
若說今日被對方拉來時,他心裡藏著打聽葉嬌的心思,那麼此時此刻,他是真心想交葉長庚這個朋友。
距離醉春樓不遠的茶坊,臨窗坐著的男人勾頭向外看看,蹙眉道:「剛才好像看到你家大舅哥走過去了。」
「是嗎?」
坐在下首的錢友恭聞言起身,見街上人來人往,並沒有葉長庚的身影。
「看錯了吧?他此時應該在書院讀書。」
錢友恭說著為男人斟酒,神情動作,盡顯巴結逢迎。
這男人便是戶部侍郎的外室子,嚴從效。
嚴從效年約十九,長得還算俊朗,只是眼距稍寬,看起來不太聰明。
他翹著二郎腿,手裡揉弄著一個香囊,點頭道:「咱們的事,可不能給他知道。」
「公子放心,」錢友恭打了包票,「葉長庚每日都在書院讀書,就算出來吃喝,夜裡也必然回去,不會耽誤公子的事。」
嚴從效綻開笑容,把香囊放在唇邊,使勁兒嗅聞。
「葉嬌也這麼香嗎?」
他的神情如痴如醉。
自從今年上元節,見葉嬌陪同葉柔和錢友恭賞燈,他便對葉嬌念念不忘。但先前有宰相府的婚約在,嚴從效不敢造次。
但如今不一樣了,葉嬌被人拋棄,錢友恭又願意幫忙,嚴從效已經在幻想娶葉嬌進門的樣子。
這真是個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