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慰得很認真,不知說了些什麼,舒文一面點頭,一面露出感動的神色。賓客們輪流上前進香叩首,李策的目光總忍不住在葉嬌身上流連。
終於,葉嬌也看到了他。
她的眼睛驀然亮起,像今日晨起天邊的星辰。李策對她點頭,葉嬌仍被周圍哀戚的氛圍感染著,雖然高興見到李策,卻沒有笑。
周圍是哀樂聲、哭泣聲、迎來送往的應酬聲。
白的孝服、黑的棺槨,招魂幡迎風飛揚,黃色的菊花被賓客不小心踩碎。
他們就這麼隔著人群,遠遠相望。
葉嬌穿得肅重,頭上的配飾也素雅。沒有了她喜歡的金器東珠,只留一隻小巧的銀梳,插進黑漆漆的頭髮,留出刻著月月紅的圓柄。
她的眼中有淺淺的寬慰,還有相見卻不方便說話的鬱悶。
今日這裡都是皇親國戚,又是哀痛的喪禮,他們若聚在一起說話,不合禮數,也遭人恥笑。
葉嬌偏過頭去,示意李策注意她身後。
李策這才發現,葉嬌的母親也來了。
葉嬌又對李策眨了眨眼,趁舒文放開她的手,偷偷比劃了個形狀。
他知道葉嬌想說什麼。
——我母親來了,你是自己來的嗎?怎麼駙馬爺就這麼死了,真是不幸。你可要注意身子哦,人參吃完了,我這裡還有。
他看著葉嬌,還是忍不住,對她露出極淺的笑。淺到他的唇角只微微勾起,笑容來不及散開,便收住了。
葉嬌知道他想說什麼嗎?
千言萬語,他只想喚她一聲嬌嬌。
「嬌嫩」的嬌,「嬌寵」的嬌,「嬌妻」的嬌。
嬌嬌。
弔唁後離開長公主府,李策向後看看,葉嬌仍沒有出來。
安國公府長久不能露面,這次公主肯請,她們肯來,必然要多說些話。這是必不可少的交際,對她們有好處。
李策還想再等等,隨從青峰過來,說找到王遷山了,他躲在客棧里。
李策立刻去見王遷山,他正在吃茶,看到李策,目光躲閃著,面色僵硬道:「呵,是楚王殿下啊。」
李策開門見山道:「請問道長,您還知道些什麼?」
「楚王殿下是什麼意思?」王遷山俊逸的臉上掠過一絲驚慌。
李策屏退左右,關上門窗,跪坐在王遷山對面。
「您說駙馬爺壽限到了,他吃東西都能噎死自己。」
「殿下是不是聽錯了,貧道沒說過。」王遷山向後退去,不知為何,忽然捂住大腿,疼得齜牙咧嘴。
「怎麼了?」李策問。
王遷山站起身,把外袍撩起來,給李策看他的大腿。
從膝蓋向上,有一道青紫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