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白羨魚險些跳起來,卻在李璋沉靜如水的視線里,僵硬地坐回去。
他頭皮發麻搓動手指,向窗外看看,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
「怎麼知道的?卑職口風很緊,那些木頭燒完了,卑職……」
「葉嬌去過宮裡了,」李璋打斷他的絮叨,「葉嬌打本王,又在宮裡打一頓李琛。聖上沒有責怪她,還把合符送給李策。所以我想,聖上是猜到了挑檐倒塌跟我們兩個有關。」
李璋看一眼心驚膽戰的白羨魚,蹙眉道:「你怕什麼?這是好事。」
「好事……嗎?」白羨魚撓撓頭,動作拘謹。
「好事。」李璋道,「不必再擔憂葉嬌舉告了,這件事已經揭過,誰都不會再提。」
聖上恩賜合符,有安撫之意。
既已安撫,只要是聰明些的人,就不會再揪著這件事不放。
白羨魚這才恍然點頭,他起身施禮道:「那便請殿下安心養傷,卑職隨時聽候差遣。」
李璋很滿意地點頭,白羨魚向外走去,將要掀起門帘時,李璋忽然又喚他:「白隊長,」李璋的語氣有些奇怪,「葉嬌,好對付嗎?」
白羨魚的心裡緊了緊。
他轉過身,仔細想好措辭,才回答道:「殿下不必對付她,她要嫁給楚王,楚王沒有什麼力量同殿下抗衡。如今皇子中,只有李琛暫可為敵。」
李璋抬眼看著白羨魚,狹長的眼睛中湧入蠟燭的光線,變幻莫測。
似乎過了很久,他的唇角才微微揚起,抬手碰了碰肩膀的傷口,點頭道:「你說的很對。」
白羨魚似乎鬆了一口氣,將要離開時,又找補道:「但殿下若覺得她是敵人,她便也是卑職的敵人。」
「你去吧。」李璋對白羨魚柔和地笑笑,囑咐道,「天色已晚。」
天色已晚,但白羨魚家裡是沒有晚飯的。
他的母親信佛吃齋,過午不食,過了午後,家裡一般就不開火了。
以前白羨魚喜歡在安國公府蹭飯,他總是等著葉嬌下衙後一起回去,吃過飯再走。
安國公府的飯菜很合他的口味,有時候因為他去,還會再加一道菜。
點心盒裡的桃酥,也會多一些。
但是現在——
現在也不錯,長安城酒樓食肆無數,他一個劍南道大將軍的兒子,還吃不起嗎?
白羨魚隨便拐進一家,找了個乾淨的桌子坐下,猛一抬頭,忽然怔住。
隔著一個桌案,坐著他的上司,京兆府尹劉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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