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委屈、自慚形穢。
但是當李策也讀到《帝范》,看懂治國之道,明白君王的責任,他心中逐漸生出一絲理解,繼而對皇帝愈發敬重。
至於兒時失去的父子天倫之樂,他想著只要留在京都,侍奉在皇帝左右,就不算晚。
可是今日,看他們的模樣,難道皇帝……
李策抬步向前走去,心臟縮成一團,原本穩健從容的步伐,有些僵硬遲緩。
千萬不要,千萬不要。
無論是從臣子還是兒子的角度,他都希望父親長命百歲。
禁軍副統領嚴從錚攔住了李策的路。
「楚王殿下,請留步。」
「本王要面見父皇。」李策道。
「恐怕不能,」嚴從錚語氣生硬,「皇后娘娘口諭,聖上病重,皇子朝臣和宗室在紫宸殿等候消息,不准闖殿驚擾。」
「那麼……」李策環視一圈,問道,「晉王呢?」
「晉王在裡面,」嚴從錚意味深長道,「只有他和宰相能進去。」
「為什麼?」
其實也不必問為什麼。
他是嫡長子,若皇帝彌留之際傳位,他要在身邊聽旨。
果然,嚴從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指著地上的蒲團道:「請殿下在此等候消息。」
李策卻沒有立刻便走。
「禁軍副統領能進嗎?」他直面嚴從錚的臉,問道。
紫宸殿內有低微的嘈雜聲,幾個注意到他們對話的皇子看過來,只見內寢和前殿之間,一身禁軍服飾的副統領眉心微蹙,肅然而立。他的對面,楚王李策緊抿唇角,幽深的眼眸莫名有一種壓迫感,看向嚴從錚,等待回答。
他們沒有說太多話,可是又像說了很多。
李策要幹什麼?
闖進去嗎?
那些皇子就要起身勸李策回去,便見嚴從錚開口道:「能進。」
「那便請副統領進去。」李策道。
嚴從錚有些猶豫。皇后命他在此看守殿門,他若進去,算不算違命?
「就說聖上交代過,要你寸步不離守衛。」李策又道。
嚴從錚看一眼厚重的帳簾,眼中掠過一絲無畏,轉過身掀簾而入。
李策同樣轉過身。他跪坐在蒲團上,一言不發等待消息。
時間像豺狗在拖拽大象的屍體,緩慢中透著將要力竭的暴躁。李策一直盯著內寢的門帘,許久後,一個眼熟的太醫走出來。
那是首席太醫,林奉御。
「聖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