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霜序驚訝地抬起眼眸,被格桑梅朵氣得滿臉通紅。她在指責嚴霜序沒有盡到魏王妃的責任,還暗示她和李琛有私。
中原不會有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
格桑梅朵沒有停留,她穿過嚴霜序神情各異的僕從,趾高氣昂離開魏王府。而嚴霜序快步向寢殿走去,推開寢殿大門,見李琛正躺在床上,錦被果然只剩下薄薄的一層。
「殿下,」嚴霜序強忍情緒,上前拿起丟落床尾的錦被,柔聲道,「臣妾怕您受涼。」
李琛沒有接腔,他拉起嚴霜序的手,溫聲道:「不要跟格桑梅朵置氣,沒有必要。你的位置,她永遠奪不走。」
嚴霜序胸中的怒火頓時散去大半。
是啊,自己才是魏王明媒正娶的正妃,她的位置,格桑梅朵永遠也奪不走。
安國公府一如往常。
給二小姐準備嫁妝是頭等大事。
陪嫁給葉嬌的田地、房屋、船隻、鋪面這些,只用到京兆府變更契書就可以,但那些箱櫃、被褥、首飾、衣服綢緞以及文房四寶、金銀器皿之類,費工費時,做完又要妥善保管。
故而自從禮部前來下聘,安國公府就沒有閒下來過。
如今就算有人議論說葉羲回來了,也只當他是回來參加女兒的婚禮,安國公府忙碌的僕從愈發謹慎,唯恐出錯,被主人責罰。
葉夫人看過葉羲後,葉嬌特地把馮劫喊到外面,詢問父母親談論了什麼。
馮劫不善說謊,支支吾吾半天,只說沒有聽見,並且試探著道:「小姐要不要去青崖觀看望老爺?卑職知道路。」
「不去。」葉嬌不假思索道,「我都忘了他長什麼樣。」
雖然這麼說,但葉嬌還是去了一趟青崖觀。
她沒有進去拜訪,只爬上道觀外的樹,遠遠地往裡看。緋色的衣裙在風中飄逸,宛若枝頭盛開了一朵牡丹。
青崖觀內人丁稀少,偶爾能看到道童打掃道路,又有人端著一盆漿糊一樣的東西走過去,過一陣子又折回去,端來一摞碗。
原來之前端的那東西,是午飯嗎?
父親也吃這個?
葉嬌想著,便見那道長盛滿一碗飯,走到最靠里的寮房,輕輕敲門,把碗放在門邊。
顯然,那裡面的道士不跟別人一起用飯。
葉嬌的心提起來,緊盯那扇門。
冥冥之中,她感覺裡面住著與她有關的人。果然,寮房的門向內打開,走出一位道長,俯身端起那碗「漿糊」。
葉嬌緊盯著他,居高臨下,想看清那人的長相,有些困難。
他高高的,雖然消瘦,卻身姿挺拔。皮膚不算白,道簪束緊頭髮,鼻樑挺直。
再想看,就看不太清了。
道長端起午飯就要轉身,身體卻微微僵住,接著迅速抬頭。
葉嬌的目光與他撞在一起,剎那間如遭雷擊身體麻木,差點從樹上掉下來。她狼狽地扶著樹幹往下爬,再也不敢去看一眼。
心裡清清楚楚,知道那就是她的父親。
離家十三年的父親,沒有給她留下一點記憶的父親。可她永遠記得馮劫曾經說過,父親為了救她,摔斷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