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回他應該不會挨打了。
他都快二十了,而且這回又立了功。
白羨魚小心翼翼,推開書房的門,恭謹地站立,不敢看白泛兮的臉色,恭聲道:「父親大人,您回來了。」
管家掩門出去,白羨魚抬頭,見白泛兮坐在條案後,臉色發青。
發生什麼了?
白羨魚趕緊道:「父親,兒子剛剛得到消息,聖上這回召您回來,是要您就任禁軍統領。從今往後,您就是十萬禁軍統領,維護京都了!」
回答白羨魚的,只有沉沉的兩個字:「掌嘴。」
掌嘴,自扇耳光,對男人來說,這是比杖責還要屈辱的懲罰。
「父親!」白羨魚急急道,「兒子做錯了什麼?」
白泛兮從條案後走出來,一步步走近白羨魚,抬腳踹向他的肩頭,把他踹倒在地。
「做錯了什麼?」白泛兮厲聲道,「你依附太子,參與黨爭,罪不容誅!」
……
第180章 李策怕死
白羨魚不敢起身。
原先父親讓他掌嘴時,他已經下意識跪地。此時又被踹倒,只敢端正地跪好,滿臉土色。
「兒子並非依附太子,」白羨魚懇切地解釋道,「朝中早有人上書,說您暮年將至,即便壯志雄心,也無法繼續衛護劍南道。聖上有意讓您致仕歸鄉,若不是太子殿下……」
「若不是他,」儘管刻意壓低聲音,白泛兮說出的每句話,還是震動白羨魚的耳膜,「你爹我就老死在劍南道了!也不用被你小子插上一刀,好好的,回來蹚渾水!」
「這怎麼是渾水呢?」白羨魚大惑不解道,「禁軍統領,是為國效忠的差事。您在劍南道多年,也從未叫過苦,腹誹過聖上的安排啊。」
白泛兮被氣得吐氣都不均勻,像被人勒住了喉嚨。
他怎麼生出這麼個傻兒子?
皇帝病重之時冊立太子,若他一心傳位,隨後便會為太子掃除一切障礙。包括某些權重的皇子,某些不服太子的朝臣,某些心懷不軌的宗親。
這種情況下,難免要有人被貶被誅、被牽連下獄。
而若皇帝只是試探太子,心思未定,朝局將更加混亂。其餘皇子蠢蠢欲動,為了奪嫡,各種齷齪手段都會用盡。
無論如何,獨善其身比捲入洪流要安全得多。
偏偏白羨魚主動接近太子,尋得好處。如今京都人人都會以為,他白泛兮是個見風使舵、奉承攀附的勢利小人。
白泛兮越想越氣,又知隔牆有耳,有些話只能自己想明白,無論他說多少次,兒子都入不了心。
更或者,「心」這種東西,自己的一雙兒女根本就沒有長。
只有白羨魚自己跌一跤,才明白做父母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