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要儘快離開,但這裡必須安置妥當。
鄭奉安的官帽摘掉後,就沒有再戴上過。他吩咐人把周賜抬走看管,便站在木台的一角,鎮定自若中藏著幾分無所適從。
李策走到他面前。
風很大,卻吹不散二人之間那種提防忌憚的氣氛。
李策開口打破沉默,問:「那些臂張弩能堂而皇之拉入晉州,是因為有節度使的路引吧?」
弓弩進晉州,中間要經過其他州府,只有周賜協助,是做不到的。
他問得懇切,鄭奉安也答得坦白。
「請殿下容微臣安頓好這一軍兵馬,再把微臣收監審問吧。」
「把你收監審問?」李策輕笑一聲,「那這失去刺史的晉州城,誰管?」
鄭奉安轉過頭,啞然道:「殿下……」
「本王還有別的事,」李策道,「你先管著晉州城,別讓生事者死灰復燃。另外,我很想問問,若今日事成,你們約定,如何往京都遞信?」
更大的風波在京都,這裡只是那風波的引子。
「若今日事成……」鄭奉安垂下眼帘,低聲道,「信中會說太子派人鎮壓屠殺反民,以至反民暴動,蒲州兵馬兵變,楚王……楚王死在晉州。」
雖然知道信的內容,但鄭奉安也是今日才清楚,所謂「太子派人鎮壓」,竟是偽造金牌,故意掀起暴動。
李策臉上波瀾不驚,似乎早猜到會這麼報。
他只是確認道:「你這信……是遞給魏王李琛?」
「不是,」鄭奉安臉上掠過一絲被人猜對的驚訝,卻搖頭答道,「直接寫摺子,八百里加急上呈朝廷。」
那也是遞給李琛,因為如今李琛側坐御案、協理朝政。恐怕他今晚為了等這個消息,會熬到天亮。
「仍然這麼寫,這麼報。」李策看著鄭奉安的眼睛,命令道,「除此之外,要提起太子的金牌。」
「這……」
滿紙謊言欺瞞朝廷,罪可處死。
「你本來就是死罪,」李策料到鄭奉安的擔憂,沉聲道,「你今日沒有殺我,在某人心中,便不能再活。本王讓你這麼做,不過是想讓他以為已經得逞,露出狐狸尾巴而已。而且今日周賜的確手舉太子金牌、鎮壓百姓。這奏摺也不算全部扯謊。」
鄭奉安有些猶豫。
對他來說,今日的行為已經背叛李琛。如果再寫奏摺哄騙他,則不僅是背叛,還是坑害。
「但殿下你……」
你可好好活著呢,直接寫死,不太好吧。
「可以說我受了傷。」李策想了想。這麼報,也免得嬌嬌和母親、五哥擔憂。「一封信而已,」他負手而立,沉沉道,「魏王怎麼選,是他的事。但你今日,已經做出過選擇。」
鄭奉安的選擇,是在從龍之功的滔天權勢和百姓生死之間,選了後者。
李策最後道:「本王修書兩封,請你一併送去京都,交禁軍統領白泛兮和本王的未婚妻葉嬌。」
竟要動用禁軍嗎?